物。楊慕非雙手抱在胸前,冷笑道:“段將軍,有沒有大印啊?”段忠哈哈笑道:“沒有!大概是家兄記錯了。”凝目看著他的臉,又假裝不經意地說道:“楊大俠,這木箱如此之大,只怕裝得下一個人罷?家兄卻拿它來裝回禮,未免太不方便了。”楊慕非道:“這是段總管送給在下的。他是如何想的,我怎麼知道?大概是講排場罷。”
段忠掃視了屋子一週,見床上棉被隆起,似乎被裡有人。他也不動聲色,哈哈笑道:“楊大俠,原來你正在風流快活,末將倒是打擾了你清興了。”楊慕非冷冷地道:“你說甚麼?”段忠拍了拍他的肩,道:“楊大俠,你就別掩藏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兄弟我理解。不過,楊大俠你能看得上眼的女子,定不是甚麼庸脂俗粉,可不可以介紹給兄弟認識認識哪?”楊慕非道:“哪來甚麼女子?”段忠嘿嘿道:“你床上那不是……”楊慕非哼道:“好,我就讓你死心。”一把掀開棉被,被下卻是枕頭和幾件衣物。段忠訕訕地道:“楊大俠,你怎麼把枕頭放進被窩裡哪?”楊慕非道:“段將軍,你不在江湖上走動,自然不知道我們江湖中人的苦處。在下仇家甚多,怕自己在睡夢中就糊里糊塗丟了腦袋,於是佈置了這個假象,以麻痺敵人,而我卻是睡在床下。”段忠道:“原來如此。楊大俠心思縝密,末將萬分欽佩。我們也不打攪你休息了,這就告辭。”
楊慕非道:“你們不搜查屋子麼?就不怕我把大印藏起來了?”段忠哈哈笑道:“楊大俠說笑了。這大印對家兄來說有若至寶,但對楊大俠你而言,卻一無是處。你藏它幹甚麼?後會有期。”楊慕非雙手一拱,道:“不送。”關上了房門。耳聽段忠低聲囑咐了掌櫃的幾句,便領著眾軍士上馬而去,蹄聲得得,漸行漸遠。
楊慕非走到隔壁房門前,輕聲叫道:“段小姐。”段沅君開啟房門,問道:“他們走了麼?”楊慕非點了點頭,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離開這裡。”段沅君道:“我們上哪兒去呢?”楊慕非道:“先離開大理城再說。”說著,向昏睡在床上的兩個大漢拱了拱手,道:“方才因情勢危急,點了二位昏睡穴,真是對不住得緊。”段沅君插嘴說道:“他們是點蒼派的。”楊慕非奇道:“你認識他們麼?”段沅君道:“他們的金絲大刀上刻有名字,一個叫吳不良,一個叫何不歸。”楊慕非道:“別管那麼多了。我先送你出城罷。前門有你二叔安下的探子,我們從後門走。”話聲甫歇,已將她攔腰抱起。
段沅君滿臉通紅,顫聲道:“你……做甚麼?”她自小在總管府里長大,甚是拘謹守禮,不似蕭穀雨、莊琦君這些慣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般脫略形跡,見楊慕非竟上前摟抱自己,以為他忽起歹心,大是驚慌。楊慕非忙道:“段小姐,你別怕!在下沒有歹意。”推開窗子,抱著她飛身而出。段沅君只聽耳邊風聲呼呼,恍若騰雲駕霧般,霎時之間,便出了房間,嚇得摟緊了楊慕非的脖子,忽又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連忙鬆手放開。楊慕非把她往白馬鞍子上一放,喝道:“段小姐,抓緊了。”自己也飛身躍上馬背,坐在她身後,一提韁,那白馬如箭般射了出去。
段沅君平時出入總管府,乘坐的都是暖轎,這還是頭一回騎馬。那白馬一撒開四蹄,她登即坐不穩,身子向左一偏,便要跌下馬去。楊慕非大驚,伸手將她抱起,道:“小心!”段沅君身在馬背,只覺坐下一搖一晃,耳邊風聲呼呼,心下害怕之極,側身倒在楊慕非懷裡,不敢睜開眼睛。那白馬馳出十餘里後,她漸覺心安,突然聞到他身上一股男子氣息,心下又是一陣害怕,但害怕之餘,卻又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希望能一輩子就這樣被他摟著。
出了大理城,又向前馳了半個多時辰,眼見離城池已遠,楊慕非舒了一口氣,任白馬信步任之,緩緩而行。他柔聲道:“段小姐,你自己坐穩。”說著,鬆開了手臂。段沅君抓著馬鬃,卻一下也不敢放鬆,生怕摔下馬去。楊慕非見她臉上神色緊張,微微一笑,道:“段小姐,你在大理城外可有甚麼親戚?”段沅君搖頭道:“沒有。”楊慕非又問道:“那你穀雨姐姐哪?”段沅君道:“她拜我爹為義父以來,我只見過她一面,跟她不是很熟。不過,我曾聽爹說,她的生父就在天龍寺裡出家。”楊慕非驚呼道:“天龍寺?”段沅君奇道:“怎麼了?”楊慕非道:“沒甚麼。”心下卻思潮起伏:“了空大師聽到穀雨的噩耗後,神情很是悲痛。難道他就是穀雨的生父?”
正思忖間,忽聽得鸞鈴聲響,迎面馳來了七乘馬,馬上乘客俱作元兵裝束,其中一人身材高瘦,滿臉青氣,正是無損道人的二弟子須彌子。八馬交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