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瞧見臻璇的神情裡帶著幾分淡淡的傷悲,不知道是因為何事,她無從勸起,只好道:“其實這親事,還沾了大妹妹不少光呢,可惜大妹妹不能來。”
聽金氏提起季氏,臻璇趕緊整了整心情,道:“母親這些年身體不好,不喜遠行,又放心不下祖母,才沒有來。母親很是惦記表姐,近日常常說起表姐小時候的事。”
鬱琮沒有見過這位姑母,沒什麼感覺,倒是鬱惠,幼年時常與季氏一道耍玩,回憶起姑母的笑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姑母說什麼都是不會來的,我曉得的。”鬱惠的口氣有些幽幽的,“我小時她便那麼疼愛我,如今她寡居多年,怎麼會來與我送嫁呢。”
鬱惠話音一落,臻璇心裡就咯噔一聲,她怎麼就從未想到這一點呢,寡居婦人與人送嫁那是不吉利的,便是舅舅一家不介意,母親也不會願意來的。若是穆家人見到母親,豈不是愈發要對鬱惠不滿了嗎……
金氏偏過了頭,深深吸了兩口氣,才與鬱惠道:“你知道便好,何必說出來惹得你璇妹妹不痛快。曉得你姑母疼你便好了,好好記著。”說罷,又看向臻璇,“你母親心思細,又重規矩,哎……”
臻璇咬了咬下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起曾幾次與季氏說要一塊來送嫁,不是一次次傷了季氏的心嗎?舅舅依著本心請母親來,應該只是以此為藉口,想要母親回紹州住幾天,而母親怕會被穆家人誤會她是來送嫁的,所以乾脆不來了。
這其中的道道,她到了此刻才想明白,當真是不夠伶俐了。
好在此時外頭傳來丫鬟聲音,說大爺帶著表少爺一道來了,這才緩和了一室氣氛。
鬱均牽著臻衡進來,他十三歲的年紀,個頭卻竄得高高的,要微微彎下腰才牽得了臻衡,一雙劍眉入鬢,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了。
鬱均先給金氏請了安,又見過了鬱惠,這才拱手與臻璇行了平輩禮,臻璇趕忙回禮。
一番見禮,金氏抱著臻衡坐下,問了鬱均今日的行事,又道:“你父親呢?”
“父親去書房了。”
鬱均答得簡略,金氏也沒有繼續問。
待用過晚飯,臻璇才去了金氏給她安排好的院子。那院子原是季氏出嫁前住的,這麼多年了也沒做他用,一直都空著。
金氏前幾日就讓人收拾乾淨了,桃綾又準備了一下午,此刻看起來倒也是舒服整潔。
臻璇也去瞧過臻衡的住所,也挺寬敞的,與鬱均一個院子,出入都有照應。
趕了幾天路,夜裡都是住的客棧,到底比不上家裡。臻璇不認床,金氏準備的被褥又很舒服,一夜好眠。
翌日是個好天,臻璇與鬱惠鬱琮姐妹倆說了會話,就被閒不住的鬱琮拉著去看園子。
季家園子經過幾代積累,原本應當是極美的,如今除了遊廊假山湖水之外,看不出其他。
臻璇跟著鬱琮順著遊廊走,鬱琮隨手指了幾處說與臻璇聽。
兩人邊走邊說,臻璇眼尖,瞧見遠處庭中坐著一人,邊上只一個丫鬟陪伴,便問:“那邊的是誰?”
鬱琮抬眼看去,笑得有些不自然:“是我姨娘。姨娘身子不好,許是今天太陽好,便出來坐坐。”
隔著遠臻璇看不清那位趙氏姨娘的模樣,想著鬱琮雖然與嫡母金氏親近,但到底骨肉連心,與姨娘也不會太過疏遠,便問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鬱琮的笑容頓了頓,搖了搖頭:“姨娘喜靜,也不愛說話,表姐肯定會覺得悶的。不如我們去找母親,姐姐後日便要出嫁了,母親肯定忙不過來,我們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鬱琮一說完,就拉著臻璇往回走,臻璇回頭往亭子那裡看了看,心中隱隱有些詫異之感,卻不得不跟上鬱琮的腳步。
鬱琮直到出了園子才緩下了步子,她面色有些猶豫,幾次想開口都停住了,眼瞅著到了正廳,才終於下定決心,壓低聲音道:“璇表姐,之前遇見姨娘的事不要與母親說,好嗎?”
臻璇一時有些不解,轉念一想,多少有些明白其中緣由,再想起之前別人提起那位姨娘時說的身子弱、深居簡出、不能幫金氏一道打理家事、連女兒都是一斷奶就送到嫡母跟前撫養,這些串在一起,倒是能想通很多。
臻璇只是來季家住上幾天,無意招惹麻煩,也不希望讓看起來平靜的季家多出是非,便點頭答應了。
踏進正廳時,鬱琮又是一臉笑容,行了禮之後,就粘到金氏身邊:“母親,我與表姐來看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