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臻瑛在旁,馬老太太的語氣才緩和了不少:“哪裡不知道?四丫頭剛才也說了,你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脾氣。”
與臻瑛是和顏悅色,對上任氏就沒那麼客氣了:“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都在,臻徊媳婦你著什麼急?開口閉口說規矩,你眼裡有我們嗎?”
一聽這話任氏就明白了,這一回她佔不著半點好處。臻瑛臻璇那是委屈直言,到了她這裡就是沒有規矩目無長輩,這般區別對待,讓她慪著一口氣,只想著能儘快把臻徊找回來,問個清清楚楚——他到底做的是什麼糊塗事!
先回來的不是臻徊,而是臻玟。臻玟紅著眼眶,被兩個丫鬟攙扶著進來,一張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趙氏見了哪裡還坐得住,過去摟了女兒入懷,急道:“玟玟,你這是怎麼了?莫要嚇娘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臉面(七)
臻玟見了趙氏,本還噙著的眼淚就忍不住了,嚶嚶哭了起來。
趙氏慌了神,不知道臻玟怎麼了,不敢抱緊就怕弄疼了她,喊了幾句心肝,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周氏鎮靜,問了柊吟,才曉得臻玟追臻璇時崴了腳,具體傷得如何,臻玟不會說,她們也弄不明白。
臻玟被帶去碧紗櫥裡休息,趙氏跟了進去,只等著大夫來瞧。
柊吟被留下來了,低頭站在那兒聽吩咐。
“之前桃綾那事,是八丫頭回來叫的七丫頭,你替你主子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氏坐下身,喝了口茶,抬眼看了柊吟一眼,留意她的神色。
柊吟有些慌張,這還是頭一回在這麼多主子面前回話,她怎麼站都覺得不自在,乾脆跪到地上,戰戰兢兢道:“今日小姐們玩葉子戲,小姐不會說話,玩不來那個,就去外頭散步消食。在園子里正巧遇見了大奶奶屋裡的一個姐姐,形色匆匆的,小姐讓奴婢去問了,才曉得那姐姐本要陪桃綾姐姐去摘臘梅,只因為有事才折了回來。小姐聽了臘梅心中歡喜,也要去看,沒想到剛走過去,就瞧見,瞧見……”
柊吟說到這裡偷偷打量著任氏,她是從深州跟著回來了,自然曉得任氏是什麼性子,她不怕梅氏或者趙氏發作自己,就怕招了任氏的恨。
周氏自是瞧見了柊吟的眼神,放下茶盞,道:“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過是聽你一個說法,怕什麼?”
柊吟苦著臉,這一屋子的主子,此時都看著她,這感覺就跟跪在羅漢堂裡一般,只覺得那一百零八座羅漢像都死死盯著自己,要把自己瞧出個窟窿來。
“奴婢。奴婢……”柊吟結結巴巴,只恨不得鑽到地下去,她不敢再去看任氏,硬著頭皮道,“奴婢就瞧見三爺纏著桃綾姐姐,桃綾姐姐到處躲。小姐嚇得臉都白了,趕忙跑回來尋七小姐。”
柊吟的說法與之前桃綾和臻璇說的並無出入,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的。
孫氏的細眉蹙著,聲音輕柔:“既然是我屋裡的蓮籽帶的路,便將她也叫來問一問。”等馬老太太和周氏點了頭。孫氏站起身。走過去拉臻璇。“七妹妹別跪著了,便是有地火龍,這硬邦邦的也傷膝蓋,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若因此再有些什麼,還不是要惹得你祖母與母親傷心。聽嫂嫂一言,先起來吧。”
孫氏這麼一說,臻璇也不好繼續跪著,又不敢讓孫氏來扶。
這段日子的月子餐調理下來,孫氏的身子好了許多,可臻璇卻還是記著她生圓姐兒時的九死一生,心裡怯怯的。
孫氏曉得臻璇心意,面上帶了笑容。轉身與馬老太太道:“孫媳婦想,讓桃綾也起來吧。今日已經嚇壞了,夜裡若病了,豈不是麻煩?七妹妹身邊就她一個得力的,實在離不開。”
孫氏說話條理清晰。既然與她有關她就攬過事情而不是避得遠遠的,又是能安撫底下妹妹的,讓馬老太太格外滿意,也就應了她的話,讓桃綾先起來再說。
得了首肯,桃綾起來站到了一邊。
臻璇感激地看向孫氏,剛才是迫不得已要跪下,又要把事情往大的說,這才能避免長輩們輕描淡寫的處理,不給桃綾一條明路。
眼下事情到了這一步,定是要有說法的,孫氏此時強調了桃綾對她的重要性,長輩們便是要賣了桃綾也要顧及一下五房。
孫氏拍拍臻璇的手,出去喚蓮籽。
無論是言語、動作還是姿態都恰到好處的孫氏,確實是讓人歡喜的,只有任氏斜斜給了孫氏一個眼刀子。
同樣是孫媳婦一輩的,孫氏的賢淑端莊甚是扎眼,更顯得她不懂事似的,真真是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