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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賈老太太說了要由蘇家來替蘇滿玥定親,所有人都以為不過是一個推脫之詞,賈老太太卻是真的上了心,讓六姑太太和蘇滿玥各自寫了一封信,交給家丁送去。
那家丁不急不慢地出了府,又風風火火地出了城,沒一會兒,訊息就傳了出去。
顏大爺聽說了還不覺得什麼,管婆子一臉歉意地上門把事情說了一說,就把顏太太的鼻子氣歪了。
他們是比不得王府裡的尊貴,可也自命皇親,哪裡受得了被旁人這般看低的,若不是顏大奶奶在邊上勸著,只怕當時就要說出不結這門親的話來。
顏太太氣過了頭,倒是哭了起來,拉著顏大奶奶的手,不住嘆氣:“你這孩子心裡苦,卻要反過來勸我,你的好,我記著的。”
顏大奶奶勸完了婆婆,又與丈夫道:“原以為你們是情投意合,我實在不願意當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婦,想著人家總歸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嫡女,許個貴妾。即便是虧待了,她也該看在同你的情分上忍一忍了吧。哪裡曉得,竟然是你一廂情願,人家壓根不屑當你的貴妾,就算是休了我續了她,也不會稀罕的。我想做個好人,卻成了多事人了。”
顏大奶奶什麼脾氣,顏大爺是知道的,這麼一通冷嘲熱諷的話,聽在他耳朵裡不舒服極了,可又反駁不得。只能生悶氣。
這些事,裴家上下都不曉得,只是臻琳在聽說家丁出門送信時停了停手上的針線,扭頭與臻璇說了一句:“還真讓三姐姐說中了,不是個肯消停的。”
臻璇劈了一根絲線,指尖輕輕捻了捻,對著針屁股穿了過去,頭也沒有抬起來,道:“這門親若是吹了,她在甬州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到時候要說親。自然是去蘇家那邊說了。她是姓蘇。可蘇家人不喜歡她。誰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去?有好親事自然是留給自己的小姐的,不好的親事六姑母又不肯答應,吃力不討好,還不如推個乾淨。”
“就是這個道理。”臻琳一面落針。一面道,“我們要多等這一兩個月了。”
一旦開始等待,就感覺時間比往日長了起來,可過了最初的那幾天,又覺得一切如常了。
不知不覺一月盡了,二月過了半,慶和堂總算是修完了,四房選了個日子,整家人都搬了過去。
到了夜裡。慶安堂裡格外的安靜,一如最初的模樣,臻璇躺在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她想,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好覺也只睡了幾日。不知怎麼的,突然又開始做起了噩夢,夢裡一團雲霧,分不清東南西北,無論多努力去瞧,也都是一片朦朧。
直到有一日,終是有了實景。
長長的抄手遊廊,隔了好久才有一盞燈籠,光線微弱看不清路,她聽見後頭有腳步聲,越逼越近越逼越近,慌的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跑。
這一跑就怎麼也停不下來了,她不敢扭頭去看,只是在夢裡那腳步總感覺是輕飄飄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雙腳使不上力氣。
她覺得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再也跑不動,要停下來轉過身去,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在追自己。
終是在一盞燈籠下停住了,她抬起自己的雙手,長長的細白的手指讓她一時有些迷惑,這是一雙大手,與十來歲姑娘的手截然不同,她怔怔地看著,看到淚流滿面。
桃綾這幾日都住在內間,臻璇連著做了幾天的噩夢,她便讓挽墨守在外面,自己睡在裡面的榻子上。
心裡存了事,桃綾睡得也淺,聽得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她睜開了眼睛,披上衣服躡手躡腳點了燈,靠過去,手一伸進被子裡,就感覺到一陣潮氣。桃綾皺了皺眉頭,輕聲喚道:“小姐,小姐。”
臻璇一張眼看見的就是桃綾,她大口喘著氣,腦袋一片空白,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擠出個笑容,道:“還是睡不踏實。”
臻璇出了一身汗,褻衣都溼了,好在桃綾有心,晚上睡之前另外燻了一床被子放在裡面,又拿湯婆子裹了乾淨的褻衣捂著,她拿手往裡探了一探,還是溫的。
由著桃綾伺候擦了汗,換了身衣服,臻璇躺在床上閉著眼靜了一會,道:“桃綾,你也上來睡吧,榻子上大約都涼了。”
桃綾也沒推,脫了鞋上了床,迷迷糊糊之間,聽得臻璇問了一句“明日是什麼日子?”
桃綾腦袋沉沉的,思考了很久,才道:“似乎是二月二十七。”
臻璇沉默了,黑暗讓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