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正想這些事,突然聽見臻璇“哎呦”一聲,她趕緊站起來到榻子邊詢問:“奶奶,哪裡不舒服?”
臻璇握著陳媽媽的手,喘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踢了我一腳。可大勁了。”
陳媽媽一聽這話,笑著道:“有力氣才好。奴婢瞧著奶奶的情況還不錯,奴婢懷羅興清的時候,八個多月就直不起腰來了。”
臻璇笑了,伸手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道:“我的腰也不舒服,不過還好,還能站直了。就是老覺得肚子往下掉,人也圓了一圈。”
不單單是孕中胖了,這段日子有些發腫,別說是臉了,腿也是一樣,每日都要丫鬟按一按才稍稍好一些。
“最後一個月了,奶奶放寬了心。”陳媽媽寬慰了幾句。
要陳媽媽來說,臻璇的狀態算是不錯了的,也沒見得多焦慮。
她是見過分娩前焦慮的女人的,一會兒笑一會兒又靜靜的,上午摸著肚子一臉慈愛,下午就哭著鬧著要趕緊把肚子裡的東西弄出來。
那些極端的產婦,陳媽媽想起來就背後發涼。
陳媽媽把那些念頭拋開,細細說了這最後一個月要當心的事情,臻璇一一記了。
到了臘八,一大早就要祭祖。
臻璇九個多月的肚子自然是跪倒不得,由執棋扶著站在那兒。
何老太太上個月才養好了病,這一天一早就帶著二房的人來了,見臻璇站在那兒同鄭老太太說話,她的眼睛在她的肚子上打了幾個轉,哼了一聲沒說話。
臻璇依著規矩上去行禮。
何老太太冷聲道:“免了吧,這大著肚子行禮,有個萬一的,祠堂跟前的我可擔不起。”
等時辰一到,老祖宗帶著女眷們跪下,臻璇站在其中,鶴立雞群,不自在也沒有辦法。
祠堂裡傳來大老爺的聲音,念著祭祖詞,撒了祭祖酒。
儀式完了,夏頤卿出來扶過臻璇,回了天一院。
院子裡有軟糯的臘八粥味道,臻璇有些饞了。
執畫拎了兩個三層的黑漆描金食盒進來,開啟之後一碗碗放到了桌上:“二爺、奶奶,這一碗是長生居送來的,這碗是聽風苑的,這碗是中和院的,這碗的屏翠園的,這碗是奶奶孃家的,這碗是……”
臻璇聽到後頭只覺得腦袋發脹,雖然年年都是如此,可這會兒看那碗中差不多的東西。剛剛勾起來的那些兒胃口又淡了幾分。
“這碗是錢五奶奶送來的。”
錢五奶奶?臻璇愣了愣,直到反應過來說的是桃綾,她不禁莞爾一笑,抬眸問執畫:“錢家那兒送過去了嗎?”
“一早就送了的。”執畫回道。
臻璇心情愉悅不少。無奈面前這一碗碗的太多,實在是無從下手,還是照著老規矩,讓執畫從各個碗裡舀上一勺,混在一起。
夏頤卿雖不喜甜,但這五花八門混在一起又都是煮得久的,也嘗不出多餘的味道,把一碗都喝完了。
臻璇吃不了太多,喝了半碗,偏就喜歡裡頭還沒有爛了的杏仁。不顧及什麼吃相不吃相的,乾脆拿著勺子尋寶一般的各個碗裡找。
過了臘八,日子越發快了起來。
孫氏上門送了催生包,見臻璇挺著肚子,她笑著問:“府裡都準備妥當了?”
“產房收拾了。穩婆也安排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一天生。是這個月就出來了還是要拖到元月裡?想著就煩心。”臻璇擰著眉頭抱怨。
孫氏由挽琴帶路去看了產房。
產房設在了正屋東側的耳房裡,裡頭都收拾乾淨了,瞧著一切都好。
“穩婆請的是哪一位?”孫氏小聲問挽琴。
“城東的邢媽媽。”
邢穩婆是個有本事的,甬州大戶生產,但凡日子不衝突的,都會請她。
孫氏聽了放心。卻聽挽琴又道:“邢媽媽已經住進了府裡,只是年三十的時候總歸是要回家去的,大年初一也來不了,我們奶奶煩心這事呢。萬一就是那兩天,不是一陣忙亂。”
孫氏聽著有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正好趕上了年節。她回屋寬慰臻璇道:“生孩子急不得的,總歸就這些日子了。”
臻璇抿唇點頭,她看著孫氏,孫氏二十過半了,看起來越發韻致。但臻璇卻想到了幾年前,孫氏生圓姐兒難產時,她們姐妹曾去探望,那時的孫氏面色差得彷彿重呼吸一口就要接不上一般。
臻璇聽說過那年生產有多兇險,這一回周氏生臻徲的情形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