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嬤嬤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暗想這是個重情重義的丫鬟,可再重情重義,事情都要做的:“咱們院子裡桃綾嫁了,又少個二等,人手本就少些,你要再等半年,天一院裡添足了人,哪裡還有你的位子?奶奶留你下來是看重你。”
常嬤嬤渾身一震。抬眼去看高嬤嬤,見她還在勸著紫媛,她把剛才那番話細細一琢磨,茅塞頓開。
高嬤嬤來傳話的時候。常嬤嬤是有些鬱郁的,紫媛的差事定了,她卻沒個準確的說法,沒說讓她走,也不給她個位子。
常嬤嬤心裡百轉千回,可紫媛在這裡,她不好拉著高嬤嬤探了探口風。
但這番話讓她明白了過來。
沒有讓她離開天一院,就是把她留了下來,留下來的人自有用處,沒有指派上是因為人夠了。暫時沒有位子。
高嬤嬤是什麼人?那是二奶奶身邊頂頂親近的管事婆子,最能揣摩二奶奶心思的。那些話是提點紫媛,也是在提點她。
只要能留在天一院裡就有機會,就如同執畫跟她說過的,二奶奶喜歡聰明人、忠心人。只要她本分規矩,就一定能爬上去。
常嬤嬤想明白了這些,便幫著高嬤嬤來勸紫媛。
紫媛這些年常聽常嬤嬤講道理,這會兒被她勸著,倒也聽進去了不少,一面垂淚一面點頭。
高嬤嬤見此,也不多說。轉身回去把這兒的情況告訴了臻璇。
杏綾那裡,思前想後了三天,到臻璇跟前磕了頭:“奶奶,謝奶奶大恩,奴婢給您去管鋪子。”話一說完,一張小臉紅了個透。
臻璇聞言。笑著點頭:“回頭我讓陳媽媽上門提親去。”
說的是回頭,卻是立刻讓人去尋了陳媽媽。
杏綾羞得不行,轉身就要跑。
挽琴不由笑話她:“哎你跑什麼呢,趕緊先來拍一拍婆母的馬屁。”
屋裡笑得熱鬧,天一院外頭。孫氏過來了。
挽琴正了正神色,迎了出去。
臻璇也迎到了屋外,看著笑意盈盈的孫氏。
姑嫂兩人進屋坐下,孫氏拿出了帖子交到了臻璇手上:“六妹夫高中,五月初八迎娶六妹妹。算一算日子,六妹妹初三上轎,從甬州發親。”
臻璇拿過燙金的喜帖,抿唇笑了:“這兩年一個勁辦喜事呢。”
孫氏也是高興,誰不喜歡家中喜事連連:“六弟那裡,八月抬柳家十娘進門,不過親事要在京裡辦。五叔父與五叔母,大約過些日子又要上京去了。再往後嘛,七弟和季家表妹的婚期還未定。”
說到鬱琮的婚事,臻璇笑著搖了搖頭:“我舅母說是想多留她一兩年。”
等臻徑完婚了,喜事怕就沒那麼扎堆了。
臻徽和臻德沒有議親,臻璇大約能明白段氏的心思,作為裴侍郎的親兒子,又有臻琳這個嫡姐,即便是庶出的臻徽應該也能說一樁不錯的婚事,但要想說得更好一些,就要等他們考取了功名了。
段氏不願意讓人說她怠慢庶子,乾脆就等兩年,看看臻徽能有多少出息,再來尋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
至於臻德,那是段氏的心尖尖,越發要慢慢選慢慢看了。
裴家的小姐裡頭,往下便是臻玟和臻珧,臻玟講話還不利索,臻珧更是尷尬,她的嫡母不願意攬事過去,只怕是要往後拖了。
臻璇沒說話,孫氏也在心裡琢磨。
送帖子的事,原本無需她親自來一趟,有些傳言她想告訴臻璇,天一院裡說話比在裴家慶榮堂裡方便得多。
孫氏掃了一圈屋裡伺候的丫鬟,挽琴她放一萬個心,另一個執棋,不是她們裴家出來的,她有些猶豫。
臻璇看出了孫氏的欲言又止,笑著道:“執棋,去看看曦姐兒,要是醒著就抱來讓我嫂嫂瞧瞧。”
執棋通透人,哪裡會不明白,笑著福身下去,也不走遠,就守在了中屋裡頭。
見臻璇看過來,孫氏壓著聲,道:“這事我只聽了個風聲,不一定準,你先過個耳。”
臻璇見孫氏如此嚴肅,不由正了神色,待聽到孫氏說“永涼王府”的時候,她皺了皺眉頭。
臻瑛成親好些年了,一直沒有身孕,當然這也在大夥的意料之中,顏慕安與臻瑛的關係到底會有多差,裴家人最是清楚。
但是,永涼王府畢竟是皇親國戚,顏慕安是世子,將來會承襲王位。他不可能沒有兒子。
不是臻瑛,就要有別人來生,而且出身不能太差,永涼王要替兒子選世子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