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一說起杜越娘,心裡就酸得慌,她嘆息道,“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伯祥媳婦挑媳婦兒的眼光素來都是不錯的。我喜歡越娘,是有我的道理的。”
臻璇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老祖宗,等她繼續說下去。
“能活到我這把年紀的並不多,老婆子上了年紀了,看人就和從前不太一樣了。看到的是這家裡上上下下見了我就磕頭就問安的,我一生氣就噗咚噗咚跪了一片,可我有時候會想,這是真的孝敬我呢,還是就裝裝樣子巴不得我早些死了算了,想得多了看誰都是妖怪了。”
老祖宗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又開了口:“病得厲害的那幾年,想著的就是久病床前無孝子。世事不就是如此?你看這一回仲祥媳婦孃家那三哥,不就是個例子。那時候啊,就是越娘伺候我伺候得最用心,日日與我說笑,逗我開心。她是真心對老婆子好,所以老婆子也會對她好。”
患得患失,年紀大了的都會有這樣的情緒。
“那些安慰的話都不用講,我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你現在挺著肚子不方便,等出了月子,空閒時候就來陪我念經。”
臻璇點頭應下。
老祖宗又看了眼湘翮:“這個也是盼著我長壽的,我要是沒了,她們幾個可就沒個靠山了。”
湘翮身子一僵,什麼話都沒有說,只低著頭,繼續一下一下替老祖宗捶著腿。
留在長生居里用了午飯,又略坐了一會,避開了正午,臻璇才回了天一院。
剛下了青帷小車,杏綾就候在了外頭,扶了臻璇下車,道:“二爺已經回來了。”
“今日這般早?”臻璇詫異,“二爺在屋裡?”
杏綾搖頭:“在書房裡呢。”
臻璇進了院子,往東廂書房走去,突然聽見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唬了人一跳。
臻璇皺著眉,問杏綾道:“誰在書房裡頭伺候?這般不小心。”
杏綾一臉的茫然:“二爺書房裡不喜歡有人伺候,沒人進去呀。是不是送茶水進去不小心打翻了?”
這個猜測倒是有些可能。
臻璇剛要去看看,就見執畫沉著臉,腳步飛快地從西廂出來,穿過天井,連站在廊下的臻璇都沒有瞧見,徑直往書房去了。
“挽琴,去看看出了什麼事。”臻璇吩咐完,便叫杏綾先扶她回了屋裡。
執畫前腳剛進去,挽琴後腳也到了,往書房裡一看,不禁眸子一暗。
夏頤卿坐在書桌後頭,面色發青,地上碎了的不單單是一個茶盞,連茶壺也一併砸了個粉粹,茶水溼了地面,麝月跪在書桌邊上,渾身簌簌發抖。
挽琴小聲問執畫:“你讓她送水進來的?”
執畫撇了撇嘴:“怎麼可能。”
挽琴心裡一下子就通透了,也難怪執畫會這麼大火氣衝了過來。
二等不能進屋裡伺候,若是夏頤卿書房裡要茶水,執畫自會送進來,可麝月卻揹著人這麼幹了。
想起上一回挽墨與她講過的執畫和麝月的衝突,挽琴睨了麝月一眼,麝月是為了那個一等的位置,還是另有所圖?
挽琴附耳與執畫道:“你處置吧,我先去回了奶奶。”
見執畫點頭,挽琴衝夏頤卿福了一福,先退了出去。
執畫深吸了一口氣,先向夏頤卿行了禮,又看向麝月。
夏頤卿回來的時候,是執畫親自替書房添的茶水。書房裡不留人伺候,臻璇又去了長生居,執畫也沒有旁的事,就先回了自己屋裡。
執畫剛打了一會絡子,就聽管門婆子來敲她的門。
那婆子慌慌張張地與執畫道:“哎呦姑娘,我就去了一趟茅廁,回來就瞟見麝月在東邊遊廊那兒,再一看人就不見了,我估摸著是不是進了書房裡去呀。姑娘,我的姑娘……”
執畫聞言愣了一愣,還沒弄明白是什麼事,就聽見書房那邊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她暗道不好,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裡頭已經是這麼一副模樣了。
執畫冷聲與麝月道:“誰叫你進來的?”
麝月咬著唇,低著頭不說話。
執畫恨恨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書房裡與她多廢話,叫了兩個婆子進來:“把這不懂規矩的蹄子給我拖出去關起來。”
正文 311章 臨門(七)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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