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口怨氣吐了出來,激越的感情漸漸平復,忽問道:“赤煉小子,聽說你煉那勞什子六合神掌,煉成沒有,使開給我瞧瞧。”
赤煉人魔臉上一紅,他正為這事煩惱透了,在興昌縣境,無端平白栽在一個稚女手上,後來翻在他爹手裡更大,這奇毒無比的赤煉魔掌,兀是不能奈何世上高手,豈不令他心灰意冷。他自來正想求教於這怪婦,另煉高明神技,以備日後報仇雪恨,見問卻是尷尬異常。想當初,赤煉人魔煉成掌法之後,氣焰何等高漲,不料竟有今日窘境。
那時史三娘要赤煉人魔把六合神掌使用,教她瞧瞧,看他究竟練成個什麼樣子。赤煉人魔臉上飛赤,不由地赧然無地。他這番下莽蒼,氣焰萬丈,初以為這魔掌練成,便可克盡天下高手,不意才試掌法,便栽在一個女娃手裡,對這門武功,已然信心盡失,乍聞史三娘言語,一時竟不知所措,不知使開好,還是婉辭好,生怕鬧出笑話,竟是沒了主意。
史三娘久困窮谷,暴戾成性,最恨人家拂逆她的意旨,況當前這魔頭,一向都是恭順的,俯首貼耳,從不悖叛的,今見赤煉人魔意存猶豫,顏色尷尬,竟是會錯了意。以為赤煉人魔不肯亮開招式,乃緣此怕給她知去掌法秘密,不禁怒火陡燃,嘿嘿笑道:“赤煉小子,你怕老孃偷招麼?哼哼!這點小玩意算是什麼?”話聲才落,她腰際鏈子,譁喇喇一陣亂響,已然朝著赤煉人魔面前掃到,史三娘是何等人物,她的鏈子掃到,豈比尋常,赤煉人魔要閃已來不及,拼著一身功力,集於一雙掌中,腳下盤龍繞步,雙掌平平推出,激出一陣毒氛,以御來鏈。這一式正是六合掌法中的“推窗偷月”的精妙招法,赤煉人魔饒是使盡功勁,也兀是抵擋不住,腳下一浮,已是翻了兩個跟斗。
猛可裡,但聽史三娘冷冷之聲又起,道:“好小子,你以為不肯亮招,老孃就沒有辦法?哼,果然好掌法,就這一招‘推窗偷月’,江湖上能抵擋的怕沒幾人!”
赤煉人魔心下一抖,心裡道:“這怪婦當真了得,才亮一招,她便連甚名稱都知道,若不依從她的話,這一關恐難闖過。”想到這裡,不由顫聲告饒,道:“史前輩手下留情,晚輩敬遵臺命就是,你休打了!”
史三娘鏈子倏收,冷笑道:“諒你也不敢不依!”
赤煉人魔自地上爬了起來,略略拍淨身上的塵土,賠了個笑臉,說道:“史前輩,這次是晚輩敢拂逆臺命,只因,只因這掌法委實太糟,使出來貽笑方家呢。”
這魔頭說的倒是真話,史三娘卻不理會,疊聲催促道:“別嚕嗦,你究竟使也不使開!”硬要教他把六合掌展出。赤煉人魔又尋思道:“這鬼掌法連一個女孩子也打不過,與這怪婦武功比起,不啻螢火之與皎月,只是剛才使了那招推窗偷月,毒氣激厲,她身上那鏈子卻是紋風不動,著實可怕。”這魔頭又怎能料到,那怪婦剛才不過為了迫使亮招,無意取他性命,只用三成真力,已使他栽倒在當地,若是用盡勁兒,這魔頭還能活麼?
這其間,已是勢成騎虎,不由赤煉人魔作得了主,身形一穩,雙掌倏發,六合掌法已然展開,但聽呼呼風動,震盪谷底,谷壁兩邊石粉紛飛,赤煉人魔的掌勁,畢竟已有火候,使來也自凌厲而駭人,更可怕的是,自他雙掌掌心的毒氛一激射,四處亂闖,不消片刻,已是瀰漫谷底。
史三娘神閒氣定,在一邊靜靜觀看,對周圍的勁風毒氛,渾若無覺,約摸過了半頓飯功夫,赤煉人魔已將一套六合神掌掃數使完,垂手侍立一旁,聽候史三娘吩咐。
陡然間,那怪婦把口一張,呼的噴出一股濃煙,那濃煙頃刻之間變成深褐色,平地捲去,直奔谷口。史三娘把真氣一收,叫道:“好歹毒的六合毒氛,幸虧碰上我,若是別人,必然致命。”
赤煉人魔心頭一亮,這才明白怪婦噴出濃煙乃為驅除毒氛,無怪那濃煙頃刻之間,頓成赤褐,原來滲入毒氛之故。
心裡打了個哈哈,自信之心又堅,這六合毒氛,給它命了“赤煉”兩字,當真名符其實。
這魔頭正自得意未已,忽聽史三娘怒聲問道:“赤煉小子,你剛才說什麼掌法太糟,顯見你吝嗇不肯使出!”
赤煉人魔一震,忙不迭地回答道:“史前輩,晚輩怎敢裝假作為,晚輩說它太糟,也委實有段原委!”
史三娘一怔,詫然問道:“這話怎講,難道你使這六合掌會栽在什麼人手裡?”
赤煉人魔點點頭,說道:“前輩猜的不錯!”
史三娘心下一震,陡地喝道:“赤煉小子,你的話可當真,栽在什麼人物手裡,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