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士已經轉身走了,之前低聲下氣地懇求著的男人似乎還想追上去,但是追了兩步之後最終還是無力地停了下來。
蕭南對別人的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
他心裡在想的還是自己的處境問題,假如,假如自己真的沒有死的話,那麼難道是被蔣靜轉到了另一家醫院?
正在思考著,剛才在門外的男人卻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小南啊。”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蕭南的病床旁,看到已經醒了過來的蕭南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忍不住把蕭南一把抱在了懷裡,語聲顫抖:“小南你醒過來了?”
蕭南一時之間也愣住了。
但是那種被陌生人抱住的感覺的確很糟糕,他很快地就皺起眉推開了身上的男人。
“你是誰?”蕭南不太高興地打量著被推開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一件髒兮兮的白T恤,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牛仔褲,從頭到腳都是徹頭徹尾的寒酸,瘦得就像根樹枝,不大的T恤都被他穿的空蕩蕩的。
但是長得倒還算不錯,一把年紀了也看著還算清秀,只是臉上那副懦弱又可憐的神情,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大概是被蕭南的話震驚到了,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是一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怯弱樣子。
蕭南隱隱覺得不對勁,想起男人剛才跟護士的對話,忍不住又問道:“你剛才跟那個護士說的兒子,是誰?”
“小、小南……”男人怯怯地又湊了過來,聲音越來越懦弱地問:“你,你不認識爸爸了麼?”
“爸爸?”
蕭南一下子傻了。原來男人口裡說的是“小南”,不是“蕭南”。
“是、是啊……你真的不認識了?”男人的臉色越來越白,本來就看起來營養不良,現在更是一副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不認識。”蕭南一邊吐出三個字,一邊掀開被子。
是的,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以前的身體,細瘦得像是從田地裡拔出來的麥梗,一碰就會倒。
而現在這具身體,目測足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精幹結實,線條如同雕塑般有力流暢,胸口和大腿上綁著繃帶,雪白的繃帶上還微微滲出血來。
之前他蕭南的死因可不是外傷。
正在沈思的時候,蕭南感覺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轉頭一看,那個自稱是他爸爸的男人已經是一臉的驚慌失措:“小南,你別嚇我……”
蕭南剛想開口,就聽到病房的門啪地一聲被開啟。
剛才說話尖利刻薄的女護士帶著一個膀大腰圓的保安走了進來。
“就是他們。”女護士不屑地努了努嘴。
“護士小姐,護士小姐,您來了……我兒子,我兒子他不認識我了,您快看是不是磕到哪裡了?”
瘦弱的男人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反而淚眼婆娑地奔上前,有些慌亂地抓住了護士的肩膀。
“啊!滾開,噁心不噁心啊!”女護士一聲尖叫,猛地後退了一步。
而保安則一伸手,拎小雞似的把男人拎起來,順手扔到一邊。
“交不了錢,就走。”保安眯起一雙豹眼。
男人費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那隻明顯有殘疾的左腿越發地不好使了,可是還是一瘸一拐地往前蹭了兩步,嘴唇顫抖著想要開口求情。
“爸。”蕭南有些生硬地吐出了一個字。
媽的,這個字還真彆扭。
“我沒事。”蕭南頓了頓,僵硬地邁下床,雖然胸口和大腿兩處傷口都有開始撕裂般的疼,可是他的臉色依舊很漠然:“我們走吧。”
“小南,小南你……你傷還沒好。”男人急忙回來攙住蕭南的半邊身子。
“我們走吧。”蕭南抬起頭,平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語速緩慢地重複了一遍。
男人不由愣住了,剛才自己兒子的眼神,犀利冷峻得簡直讓人從心裡直冒寒氣。
雖然只是個眼神,但是卻好像比那個膀大腰圓的保安還要讓人畏懼一些,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心思。
蕭南本來就懶得廢話,從床上下來之後,便順手提起床頭陳舊的行李袋,一聲不吭地往病房門外走去,看都沒看站在一旁的女護士和保安。
回過神來的男人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小南……我拿著,我拿著吧。”男人拉住蕭南的手臂,就想把行李袋拿過來。
“你叫什麼?”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