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喝了一口,她所言非虛,味道不錯。旁邊的亞魯古單手拉開酒蓋,“妳自己不喝?”
“再喝我就犯暈了。”
少年臉上浮出一個微笑,繼續逗她,“原來妳也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差。”
“對對對,我不配住在康底亞。”她翻了個白眼,朝自己的瀏海吹了一口氣,“住了十年還是老樣子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丟臉了……是暈車的暈好嗎?”
“沒關係,妳在面對外人的時候不也說自己是康底亞的塞拉菲娜。多拉蒂麼,可見在其他地方已是個不折不扣的北方人了。”亞魯古放聲笑了起來,起初還是那種爽快的笑聲,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壓下去。再想要遺忘離別也無法擺脫它似有實形的陰影,於是日常的對話便顯得更特別。“……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塞拉菲娜在回話之前先看了路迦一眼。
他仍是那副渾然聽不懂的樣子,平靜地盯著腿上的摩諾尼歌史書出神,指尖拂過了硬裝書的邊角;另一隻手拿著酒瓶,卻並不急著去喝,而是想起來了就灌一口。
“你放心吧。”她終於撒了這場對話裡第一個謊,“我不會死的。”
“為什麼我有種在陪人回家探親的錯覺?”永晝站在路迦。諾堤身旁,雙手插在褲袋裡面,臉上有顯而易見的不耐煩。“明明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站姿與他同出一轍的路迦說:“再忍忍吧。這只是個禮節。”
“你由什麼時候起也開始在意禮節了?”
在他知道對方酒窖裡有好幾箱康底亞麥酒之後。雖作此想,路迦卻沒有回話,而是往不遠處的女孩投去一瞥。
塞拉菲娜。多拉蒂正單膝跪地,把左手按在孕婦的肚子上面,低聲跟她說著什麼。棗紅色的披風落到她身後,金髮的長髮挽成低髻,耳珠上面極小的寶石被燈光一映,放出璀璨光芒。
她的表情莊嚴得好像在參與著什麼儀式一般,說起話來唇角極輕微地上揚,是那種禮貌又自然的笑。婦人以方言向她請求了一句什麼,塞拉菲娜拍了拍她的手背應允,然後轉而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兩個人。“他們又送了半打麥酒給我們,還有一些麵包和水果。我會在這裡跟他們再說說話,你們可以騎馬在鎮上轉轉,但看見帶上武器的獵人時,還請小心。”
這便是提示他們找不到生計的獵人可能會搶劫的意思了。路迦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我們先把東西放回馬車裡,然後出發到旅店。”
“好的,謝謝。”她這樣說,撐著軟椅扶手站起身來,下一刻便被婦人輕輕捧著雙頰想要親吻上去致謝。塞拉菲娜。多拉蒂示意她先讓自己說完,然後才轉向了他們,“我稍後便與你們會合。”
永晝抱著手臂在旁佇立,看著店家為兩匹馬配鞍,突然想起一件小事。
“那個女人求她做什麼了?”
“我聽不懂方言所以不能確定……”路迦把劍連著鞘一同別在腰間,沒有費多少力氣便上了馬,“但既然多拉蒂家的治療魔法如此有名,想要讓她施一個預防性的祝福魔法想必不是難事。”
“也只有你才能說得出‘不是難事’這四個字了吧。”但凡有一點點魔法理論基礎都會知道,祝福魔法所耗費的法力雖然少,然而距離愈遠便愈難維持,考慮到他們馬上又要出發,女人也不是立即生產,中間的耗量足以掏空塞拉菲娜。多拉蒂這個小法師了,“小心她急起來真的拿刀子就捅。”
“沒人迫她去施法,就算真的出事了,也怪不得誰。”路迦輕力踢了踢馬側示意牠往前邁步,作為北境之前最後一箇中轉站,小鎮上面燈火通明,無需提燈也能視物,“相比起多拉蒂,還是先去找‘鋼錘’吧。這樣的話回旅店還能吃上晚飯。”
女孩推開旅店的窄扉,牆邊已經起鏽的鈴響了一下,卻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力。時值九點,酒館裡面仍然一派熱鬧,她嗅得到北方烈酒特有的氣味,目所及處已有幾個壯漢醉醺醺地倒在桌上──當然,正被他們的酒友肆意取笑。
侍應捧著木盤快步走過,上面每一個酒杯都要比她的手掌更高。
塞拉菲娜。多拉蒂環視一圈,才找到了坐在窗邊的兩名少年。
她把披風扣解開,背後一直被遮去的菱形鏤空再無蓋掩,肌膚白晢得像是極地即將到臨的初雪。她很豪爽地把長袖擼到及肘長度,落座於永晝旁邊、路迦對面。“結果你們找到那個劍匠了嗎?”
“沒有。但是意料中事,他一向行蹤難測。”路迦示意侍應過來讓她點菜,女孩隨口說了兩道,卻沒有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