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枝很多,絕大部份都不難懂,但北方話是個例外。
塞拉菲娜絕不會承認自己很欣慰他們兩個終於嚐到滿耳都是龍語的滋味。
“儘管問。”
“那兩位先生,”亞魯古刻意不看向路迦,“是兄弟嗎?”
她能理解為什麼他會有此一問,那兩個人外表上確有相似之處。饒是如此,塞拉菲娜。多拉蒂並不打算告訴他永晝的真正身份,“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比較恰當的形容大概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他們是好人嗎?”
要斷定諾堤是否善良,多拉蒂通常只會有一個答案。
然而她這樣回答,不帶半點遲疑,“得看情況。”
路迦似乎捕捉到一兩個音節,又或者是從她語調之中猜出了女孩在說他們的好話,原本定在亞魯古身上的雙眼也偏移到塞拉菲娜的側臉上。那雙異色眼眸正平和地看著獵戶少年。
似是被她的答案所警示,亞魯古警覺地問,“他們待妳不好?欺負過妳?”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算不算欺負,“也不至於……吧。”
“他們不喜歡妳?我記得你們要在一起一整年。”
“是的,一整年。”要回答亞魯古的問題愈來愈困難。塞拉菲娜偷瞄一眼對面那兩個人,卻於下一秒鐘被路迦抓了個正著。她噎了一下,“我不認為他們喜歡我,但我也不認為他們不相信我。”
這是亞魯古第一次與她談及出遊細節,女孩驚訝地發現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竟會不自覺口吐真言。她甚至沒有想到自己能坦誠至此。
“那已經比我所想的更好了。”他說,“我今次出發需時最長也只是一個月,之後便能跟爸爸一起回到康底亞鎮。我會一直在這裡。”
塞拉菲娜眨了眨眼睛,不敢貿然接話。
“我會在這裡等妳。”
他果然還是說出口了,“願女神保佑妳平安歸來,塞拉菲娜。”
第一個謊
馬車顛過路邊一塊小石子。
路迦。諾堤緩緩睜開眼睛,撐在額側的拳頭受了那一顛,已經擱到頭髮上面去。他鬆了鬆右手,從指尖的麻意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去。
車窗以外已是沉沉暮色。冬日裡隱約發灰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一片紫紅,唯獨地平線上還殘餘著一線橙黃,看起來就像匹尚待落筆的畫布,只等天色轉成墨藍便可以亮出萬千繁星。從大道上已可遠遠看見小鎮的燈火。
永晝大概是沒有耐性做幾個小時的聆聽練習,早就溜出去佔了車伕座,有模有樣地策起馬,是以馬匹比平常走得更疾更急──牠們明顯受驚。
坐在對面的兩個人看他睡著,相當有自覺地放輕聲息,對話的頻率也低了不少。北方方言粗獷而且響亮,必須得放聲說話才能把音節發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路迦也能聽懂某些字句,然而少年不動聲色,沉默著繼續裝作聽不懂。
對於南方人來說,這種口音只有獵手才會使用,這也是為什麼放到塞拉菲娜。多拉蒂身上如此格格不入。她聽上去就像個強迫自己粗魯起來的大小姐,即使在酒館裡面放粗嗓子去吼侍應,用力是做到了,卻欠缺兩分天然的潑辣。
兩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小瓶麥酒,那是亞魯古付的一程旅費,康底亞最有名的便是麥子,以此釀出來的酒水想必不會太差。眼看他醒來,塞拉菲娜。多拉蒂便馬上掐斷了方才的話題,對他點了點頭之後便開口報告──以純正的通用語:“還有一個小時左右便到小鎮了,今晚我們都可以於旅店下塌。”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除此之外再無二話。女孩早已習慣他的起床氣,此刻也沒有在意太多,僅僅是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即將見底的酒瓶上。
亞魯古臉色如常,並沒有因為這一點酒精而改容。外表看起來不像是個獵手,然而他骨子裡始終帶著兩分來自北境的悍然氣息,這一點從他手邊嵌有黑鋼的弓箭也能窺出一二。塞拉菲娜半側著腰從儲物架上再拿出一瓶來,棗紅色的披風滑下,露出了後腰處裙子的鏤空設計,似乎是弄癢了她,女孩夠在酒瓶上的指尖蜷了一下,卻又很快被她自己按捺住。
女孩以最快的動作撈下兩瓶,一枝遞給亞魯古,另一枝則是給了路迦,“試試?這算是康底亞的特產了,很容易入口,對於初嘗的人來說可能有點重,但我想你會喜歡的。”
他對於食物有多挑剔,她這幾天算是徹底見識過了,此刻還敢說出這句話來,可見的確是能讓康底亞人自豪的名產。路迦安靜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