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兒反過來不相信了,“你是說,我的這篇文章也可以見報?”
“為什麼不,寫得非常好啊!”
猶豫了半天,泉兒說,“用是可以的,但要署‘泉兒’筆名,免得同學看到了笑話。”
方復明非常嚴肅地把臉一繃,道“叫什麼‘泉兒’?太雅了,沒有什麼氣勢。‘始鳴’很好,從此開始,你郭始鳴,就要開始革命的鳴叫。”
郭始鳴
後來報紙出來,泉兒的文章以《女子教育之迫切》為題,發在“時評”欄中,文章的末尾,落有“始鳴”署名。將文章從頭讀至此,再看“始鳴”二字,確實有一種磅礴大氣。也就從這一刻起,泉兒暗下決心,她要像秋瑾學習,像方復明學習,參與社會,改造社會,努力成為新一代知識女性。如崇德老人給自己取的名字,開始革命的鳴叫。
郭始鳴在《安徽通俗公報》上發表文章的事,本身也是新聞,很快在女子師範學堂沸沸揚揚傳開。再與同學們相處,大家的目光中,都有一種敬佩。學堂監督吳傳綺也得知了此事,在校園相遇,攔住她,問,“那文章當真是你寫的?”
郭始鳴很有些不高興地撅起嘴,“不是我寫的難道是你寫的不成?”當然,這話只壓在心裡,並沒有說出來。
“好,寫得不錯。有思想,有見解,不愧是我們女子師範學堂的高材生。”吳傳綺連聲誇讚。又說,“《安徽通俗公報》辦得不錯,安慶街頭,爭相傳看啊。”說至此,老人半眯著眼,沉浸於遐想之中,“我也一直想辦份報紙啊,可惜時機不對。如果哪天辦成了,郭始鳴,你可要來幫我啊!”說罷,呵呵笑著,一跛一跛而去。
郭始鳴不知道監督是笑話還是真話,但無論哪種,都足以讓她心醉。
但很快,在最初的輝煌和興奮之後,《安徽通俗公報》立刻轉入平淡甚至十分艱難的維持階段。
《安徽通俗公報》的資金來源,主要來自省城有一定影響的知名人士,包括後來的諮議局議員王龍廷,皖北教育會的吳性元、楊元麟,等等。但這些資金,只能保證《安徽通俗公報》的啟動,並不能維持它的正常運轉。如果想要維持,最終還是要依靠《安徽通俗公報》本身的經營。但,方復明等熱血青年,雖是革命宣傳的高手,卻不是經營的專家。報紙出版40後,老闆張受泉開始收款,此時報社帳上還有資助款,收就收吧,並不顯現什麼窘迫。但隨著時間推移,收入與支出開始出現嚴重背離,一方面,給各大書店代銷的報紙款收不回來,而每天印報,都需要錢。另一方面,報社用稿,稿費還要繼續往外開,特別是約過來的重點稿,稿費開得還不低。《安徽通俗公報》雖說有資助者,但人數不是很多,而資助的現金,也非常有限。到最後,多少有些坐吃山空的意味。報紙還要一天天地出,印刷費用也一天天增加,老闆張受泉的一張臉,也一天天變得陰沉。逼得急了,報社同仁就以“革命大義”來壓他。張受泉也很無奈,“即使我不賺你們的錢,但用紙要錢,用墨要錢,用工要錢,我也是小老闆,實在是墊不起啊!”
那一階段,方復明都在四處為經費奔跑,“只要把這個困難時機度過了,報紙才會轉入正常的運轉體制。”他說。
郭始鳴也想為報紙做一些實在的事,但涉及到經濟,她的能力太弱,沒有任何辦法。
也就是在這時候,她想到了“方大福”。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方大福
方大福
郭始鳴第一次把方復明與“方大福”聯絡起來,也只是十天半個月的事。
那天泉兒陪方復明走蕭家橋去龍門口印刷局,在梓潼閣,正好與他三姐夫潘慶達相遇。潘慶達很熱情,老遠就堆著一臉笑,十分燦爛。但方復明沉著臉,要理不理。泉兒看不過去了,手臂捅捅他,說:“人家和你打招呼呢,也不回應一下?”見繞不過了,方復明這才勉勉強強尷尬一笑,向泉兒介紹,說是自己的三姐夫。
潘慶達說,“老父親還是很想你的,有時間也回家看看吧。”
方復明支支吾吾答應了一聲,拉過郭始鳴的手,就匆匆離開了。
方復明說他瞧不起他三姐夫,方復明少年時初出孔城鎮,在省城開闊的革命視野,確實是潘慶達給指的方向。如果不是潘慶達帶他去藏書樓聽陳獨秀的演講,也許現在,他依舊是孔城鎮一位大商家的闊少。但他赤著一雙腳從孔城走到省城,報考安徽武備學堂時,潘慶達卻已經調轉方向,成為安慶新型的工商業主。潘慶達與普通的商人不同,他的眼光長遠,插手的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