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直到,他親自下令,凌遲她。
“回答朕,若你說的,是真話,朕會考慮,應你的所請,全了你的身後名……”
“在我的心裡,除了你是皇上這個身份外,還有——”她深深吸進一口氣,這一吸氣,也使得喉部的傷口愈發的疼痛了起來,或許,疼的,還不止是喉部的傷口,然,再疼,卻是不能不說下去的,“還有,就是讓我想逃離的人……”
語音落下,殿內恢復原先的清冷,這份清冷,一如此刻,她懷裡蘇佳月的屍體,也在慢慢地變冷。
而她若待在這,應該用不了多久,亦會如此。
然,蘇佳月最後那句話,縱是用口語說出,現在,卻轟然地在她耳邊開始盤旋,哪怕殿內再怎樣清冷,都抵不過這句話的轟然。
他在意她?
可惜,這份在意,即便是真的,卻是要不得,也是不純粹的。
殿內,真安靜,在這份安靜中,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僅是轉身,離開了這座敗落的殿宇。
接著,有宮人進來,將蘇佳月的屍體抬了出去,抬出去的剎那,她起身,手撫到蘇佳月的眼眸上,將她仍舊睜開,沒有閉闔的眼眸合上。
而今,蘇佳月去了,至少還有她為她合上眼眸,待到來日,她被凌遲的時候,是否還會有人記著她呢?
稍晚些的時候,千湄給她帶來了午膳,午膳十分簡陋,然,在這份簡陋的午膳旁,卻放置著那支碧玉簫。
她沒有先用午膳,只用手摩挲看那支碧玉簫,簫身是溫潤的,上好的玉石,將她掌心的紋路一一烙沁進去,久了,才發現,那裡,其實從來都是有著一條斷裂的紋路。
原來,斷去的,便是情感。
如今,他將這簫都還給了她,一切便是了結,也是斷去。
在這之後,他要的,不再是她的身子,不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命。
她早該知道,他是決絕的人,帶著玉碎瓦不全的決絕。
千湄在旁輕聲稟著,說是蘇佳月的死,對外僅宣稱染了急病,斃於冷宮,屍體被送往奚宮局,火化後,會交給蘇氏的近支親戚帶到宮外安葬。
這樣的安排,對於她來說,不啻是最好的。
畢竟,生前,為了家族,為了情所困。
死後,還歸宮外,至少,不再被困縛在那一圈的皇城牆裡。
而,宮裡大部分嬪妃,即便是死了,在奚宮局火化後,能去的地方,也莫過於最好的,便是妃陵。
在帝陵的山下,坤國曆代以來,除了皇后和皇貴妃之外,駕崩的帝王若沒有做明示,她們,便是隻會被莽到那兒。
應了一句,生死,都是皇家的人罷了。
所以,蘇佳月在死後,能由族人接出她的骨灰,放進蘇氏的祖墓中,以後每年清明的拜祭,蘇氏族人究竟過得如何,西陵夙是否兌現允諾,蘇佳月倘在天有靈,卻都是能知曉的。
斂回思緒,將飯菜對半分了,讓千湄坐下來,一起共用。
既然在這冷宮,也就無所謂奴才或者主子。
入夜的時候,她亦讓千湄陪她一起,共躺在那張床榻上。
透過沒有辦法關攏的窗欞縫隙,能瞧到,外面夜空中,一點兩點隱約的星星閃爍。
只是,這些星星的光芒,終是照不亮蒼暗的心。
她聽到睡在外面的千湄動了一動,然後,似乎有些什麼想對她說,卻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熟悉千湄的性子,若擱在以往,怕是早就和她說了,只是現在,哪怕千湄猜測過,她就是昔日的欽聖夫人,可有些事,卻再是沒有辦法直接去說的。
“……”
“有什麼事,在這兒,直說無妨。”
“主子,今日,皇上喚奴婢過去拿這支碧玉簫,奴婢看得出,皇上並不開心,奴婢不知道,皇上和主子之間有什麼事,奴婢卻知道,皇上不捨得主子,哪怕,下了聖旨廢黜主子,可,那凌遲之刑終究不過是道口諭,只要主子服個軟,有什麼是不能轉圜的呢?畢竟,皇上心底,始終,是有主子的。”
“都廢黜了,那裡有什麼主子呢,叫我茗茗就可以了……”
茗茗——
‘茗’,這個字,是她娘給她起的,進了宮以後,父皇按著她們這一輩的規矩,另賜給了她一個奕字。
只是,到如今,卻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可,西陵夙既答應全了她的身後名,所以,父皇未必會知曉。
源於,剛才,從千湄口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