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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擦越多的淚水有點無措,“很疼嗎?那個、你再哭,明天大家都要喝鹽井水了。”

又發現一點,槐樹的聲音低低的很好聽,他總是揚高了嗓門大聲吼,從沒注意他聲音壓下來是這樣有磁性,這樣悅耳。

“我沒哭,我一眨眼,眼淚就自己跑出來,我也收不住啊。”她有些懊惱地小聲說道。

“小扇,你很久沒和我說過話啦,你、你很討厭我吧,我那樣傷你的心。”樓江槐第一次將小扇當成年女子看,“你是個好姑娘,有很多小夥子喜歡,樓江槐算什麼東西,也敢回絕小扇?他……”

“槐樹!”她喚他一聲,慢慢地搖了搖頭,“你不要這樣說,我、我不是……唉,那天的事我都忘啦,什麼也不記得了。”

“呃?”

“真的全忘了,以後都不會再記起。”她認認真真地說,“所以,你也都忘了吧,不要再提,或者那天根本什麼也沒發生過,小扇還是以前的小扇,從來沒有變過一點點。”

樓江槐呆呆地看著她,不知是陰天要下雨還是坐在井沿上的緣故,她的臉、她的手、她的衣衫邊沿都像繞著溼溼的水氣,有點朦朧。她的眉睫沾了水,很小很細的水珠,看不出是淚滴還是未乾的井水,紅紅的眼微腫,眸子向下垂著,像在凝視轆轆上半懸的那截井繩,她一向是個文靜的女孩子,溫吞又有點迷糊,有時會犯些傻氣,讓人又愛又憐,他知道,墾田的兵士來善堂幫忙時常會藉故和她搭訕,昔日瘦弱不起眼的小女孩,已經是個逐漸展露丰姿、會引起男子注目的大姑娘了。

和小扇說明白,他應該鬆口氣的,可是不知怎的,心裡隱隱地有點彆扭起來,盼著小扇別生他的氣,而方才小扇說的那兩句話,卻又讓他不是滋味,原來他在人家心目中根本就不算什麼重要的人,說忘就一下子忘得沒影了,怎麼能這樣?

“天快黑了。”小扇仰頭看看天色,用手按了一下眼角,站起身低聲道:“我回家了,你別罵小陽,他已經哭得很可憐了。”

“那我送你回去……”回去幹嗎!善堂才是她的家啊,她那個老爹每天除了睡覺吃飯日日同村裡的老人閒聊,管過閨女牲有?!

“不用了,李婆婆會和我一起走。”

“哦,那,那……”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笨拙過,大鬍子好想捶胸頓足,真蠢真蠢,連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嗎?樓江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眼見著小扇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悶悶不樂地抱著水桶萬分鬱卒起來。

第七章

連綿的雨幾乎一天也沒停過,正值汛期,七道村緊鄰的昌河水位暴漲了六七丈,四周村莊的村民們開始有些人心惶惶起來,幸而樓三哥建議駐地將領加固河堤,農墾兵士與村民齊心合力築高堤壩,才算穩住人心。

善堂的孩子們不懂這些,仍是每日玩樂嬉鬧不知愁。院裡的積水快及膝了,大人們忙著挖溝排水,小皮蛋們卻打水仗打得興高采烈。

樓江槐拎住潑了他一身水的小陽,揮揮手叫來明夜,“去把他綁到房樑上。”

淘氣包子驚恐地叫起來:“我不要我不要!”

“那你還潑不潑我?”

“不潑了。”他怯怯地想躲在大鬍子身後,對和他同齡的小明夜避之惟恐不及。

“那好,到一邊玩去,不許搗亂。”樓江槐滿意地點頭,繼續埋頭苦幹挖出兩鏟淤泥。

不遠處響起小扇召喚孩童們的聲音:“雨下大了,快進屋,別再玩啦!”

耳朵驀地豎起,細心留意下一句喚聲。

“林大哥,先別挖了,歇一會兒等雨小些再說吧!”

他用力再用力,鏟子插地半尺。

“阿富,都姐姐叫你,你快去一下。”

“嘩啦啦!”水花四濺,鐵鏟劈到碎石。

“五叔,你的鬍子翹起來了。”懂事地跟著一同挖溝的小明夜搖落頭上濺到的泥水,漆黑靈動的眸子瞟著大鬍子。

“你快回屋去,著了涼可就糟糕了。”樓江槐憂鬱地拔出鏟頭,牢牢地嵌回木把上,“不然你發起熱來,恐怕會六親不認連我一塊打。”這小鬼人不大,拳頭可是挺硬的。

盼了牛天,那溫細的聲音沒再響起,他不由得沮喪,既然都挨個叫到了,沒必要獨獨落掉他一個吧。偷偷回頭,大屋門口已不見了那個纖弱的身影,只有一群淋得像落湯瑚擬的小皮蛋們艚嘻哈哈你推我搡,鬧得不亦樂乎。

哀怨化成力氣,大鬍子挽袖揚鏟,一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三下五除二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