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地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招致極為嚴重的後果。
從職業的角度看,如果“神女教”教主是皇親國戚,其根基之牢固,勢力之龐大,就不是他一個地方捕快職權範圍所能解決的,必然要稟報上司,由上司出面協調,上司解決不了,就要密報皇上,由皇上裁決。而且現在並無人證、物證,空口無憑,莽然行事,非但勞而無功,反而會招致滅頂之災。於公於私,他都要速赴京城,爭取能見小菊子一面,弄清真相,相機行事。
他日思夜想的小菊子竟然成為當今皇上的素妃,這讓他百感交集。昔日淡雅芳香的空谷幽蘭,登堂入室,成為精美的籠中鳥雀,非常人所能想象。那麼多年以來,她究竟過得怎樣,經歷了怎樣的艱辛曲折,是否依然惦念她的出生之地。他已經想象不出她現在的模樣,是濃妝豔抹,還是清新脫俗?她嫁入皇家,是否還有內心的快活。
嚴鐵不由苦笑自己,出道多年來,一直過著嚴謹辛勞的公門生活,朝九晚五,從無怨言。並且,一直單身,無意婚娶,只因為,他內心仍然儲存著一個神聖的角落,那是為他童年的純真美好保留的,但現在,居然變成了一種諷刺。他為之辛辛苦苦捍衛的美好事物,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想當初,他加入公門的初衷就是為了尋找小菊子的下落,但現在小菊子卻成了他案件中的嫌疑目標。這簡直讓他欲哭無淚。
長途跋涉無疑是辛苦的,但在三天三夜的疾馳中,他完全麻木了,他的身體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只有他的思維仍在機械的轉動,只有他的靈魂猶在汗水中嘆息。
終於到達了京城,他並沒有先去開封府報到,而是立即奔往大開元客棧,尋找高勝寒一行。
他形容枯槁,鬍子拉碴,以往光彩照人的俊美形象蕩然無存,讓馬一炮、鍾無鹽簡直不敢相認。
“我的乖乖,小嚴,我還以為你是獨行大盜呢。快去沖洗一下,咱們哥倆先喝幾杯再說。”
“高勝寒呢,他在哪?”嚴鐵焦急問道。
“他一早出去了,誰知道他去哪了。說不定又找他的老相好去了。”嚴鐵不知話裡有話,他並不知曉這段時間高勝寒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既然高勝寒不在,著急也沒用,當今的素妃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只有找到高勝寒,才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嚴鐵從沒想過酒會是苦的,嗆得他直咳嗽。多年以來,他跟高勝寒、馬一炮患難與共,有事無事總喜歡坐到一起,幾杯小酒下肚,開懷暢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喜也好憂也好,一醉解千愁。但他現在心裡的苦,又能向誰訴說?馬一炮這張大嘴,平時倒不會怎樣,怕他一旦喝醉,就會胡說八道,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一次馬一炮宿酒醒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別人的床上,而且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老女人的床,嚇得他幾乎要尿褲子,一腳把黏過來的老女人踢下床去,逃得比一隻兔子還快。
鍾無鹽的菜的確無可挑剔,很香,適合下酒,但只有馬一炮津津有味,嚴鐵是提不起精神來。鍾無鹽目光炯炯,彷彿看透他的心事,但他什麼也沒說。他是一個沉穩的人,別人不能說的事,他從來不問。每個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秘密,他尊重別人的秘密。
鍾無鹽道“我出去一下。”他徑直走了出去,不久,只聽一陣沖天的呼嘯。然後鍾無鹽又回到桌旁。馬一炮道“老鍾,幹嘛神神秘秘的。”鍾無鹽道“我發個訊號,讓‘春風俠’知曉,儘快趕過來。”馬一炮道“哦,我聽見了,就是剛才那聲響,你跟臭狗就是這樣聯絡的呀?每次你做好了菜,就給他發個訊號,然後他就跑過來狂吃一頓。以後我肚子餓了,你也這樣給我發個訊號,我保證比臭狗要來得快。哈哈!”
他知道嚴鐵心情糟糕,所以說說笑笑,想減輕一些他的心理負擔。嚴鐵自然明白,他感激朋友們的好意,不管處境多麼艱難,能跟他們並肩戰鬥,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來,我敬你們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次酒不再苦了,因為,它摻雜了友誼的芳香。
鍾無鹽的訊號沒有奏效,過了半個時辰仍然不見高勝寒回來,到底怎麼了,難道高勝寒有什麼事?
“我看他是心裡有事,而且是很嚴重的事。”馬一炮忍不住把高勝寒跟阮思思的事說出來。
“他現在恐怕一個頭變成兩個頭那麼大了。”鍾無鹽嘆息道“有豔福的人必然有煩惱,可惜這種煩惱不是我老鍾所能體會到的。”
“那你能體會到什麼,難道,僅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