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明州可好玩不好玩?八妹跟五妹都跟咱們說說看,那明州究竟在哪裡,哎……還聽說有海是不是?”
丁鳳寅嗆了兩聲,聽到那“海”字便情不自禁地皺了下眉。
三個打從明州回來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對梁雲鳳之事隻字不提。只有春草看著紈娘一遍遍嘆息。
“也沒什麼,”丁回她,“咱們也不能出去瞧,只聽到些海浪聲……”她只是隨口帶過,不想破了這氣氛。
紈娘點點頭,顯然也有些心馳神往的。但聽丁這麼說,也就不再問這些,轉首詢問大太太:“娘,八妹已來,可否開席?”
大太太微微頷首。
紈娘便對身旁的丫頭囑咐了聲,那丫頭旋即出去,不一會兒領著好些人魚貫而入,上菜上湯茶。紈娘則從一人手裡頭接了個溫酒桶,抱到一旁的四角案頭上提出奶白酒壺,用絹子擦乾淨水跡,再回桌邊一一為眾人添酒。
菜色雖說比不得在明州舒公府裡的那些,可該有的還是都有。丁想著,這表面上家裡暫由紈娘當家,可錢財收支上卻還是在賬房那裡,二太太是斷不肯放了那個許可權的。紈娘這般大肆宴請,破費不少,不是花了自己的私房結餘,便是向賬房賒的月錢。
由此看來,紈娘雖表面上看來服服帖帖柔柔弱弱的,可也未必僅是如此了。畢竟在這場宴席上,她看到了她的煞費苦心巴結所有人。
漸漸地,喝在嘴裡的糯米酒變得不再甘甜,反而有些發酵過久酒精過度的苦澀感。等梁雲鳳來了丁家,怕是這榮菊堂又得家無寧日了。大太太諸事大都由丁拿主意,可丁遲早是要嫁人的,丁鳳寅又是個甚無主見之人,屆時被梁雲鳳掣肘住,還是萬事都隨她擺佈?紈娘倘若肯俯首日子尚可安擔些,倘或她不甘心居於人下,想為冉之日後討個前程的話……那可就真是抬了尊羅剎進門呀!
正冥思間,忽而“咣啷”一聲,是丁鳳寅的銀箸滑落掉在了地上。他便將另一根箸子擱下,狀似吃飽喝足一樣,起身向在座的告辭:“三嬸八妹慢吃,鳳寅幾月不曾回衙門,公務積累甚多,今晚上就不回來了。”
紈娘立刻問:“怎麼才回來便要去嗎?那積一日也是積,積一月也是積,何必急在這一時?”
丁鳳寅忽然間目光如炬,聲音啞了啞別過頭去:“婦人之見。”便跟兩位太太及丁作了作揖,就拂袖去了。
這教常人都難以想明白。丁鳳寅正值血氣方剛,紈娘又是這等貌美如花,怎麼分別這麼久,竟不想親近些嗎?紈孃的意思可已是夠明白的了,長夜寂寂,讓她一個年輕女子守了這麼幾月的空閨,心裡長思長盼的就是丁鳳寅能早日回來。
撇去夫妻間的相思不說,那身子上恐也沒處發洩不是?
正想著今晚上**終能一解相思,哪知這久旱卻逢不到甘霖,怎教人面上如何掛得住?當著這麼多姊妹嬸孃在,丁鳳寅竟連這點面子都沒顧到她。紈孃的心詫然間涼了半截,不免就心生疑竇。
大太太嗆了兩聲,溫溫地道:“沒酒了……”
紈娘尚清醒起來,抱著酒壺輕道:“我去換一壺。”便匆忙別過身去取酒了。
眾人都不動聲色。知道的不說,不知道地也似紈娘心裡所想,不免對丁鳳寅有些生疑。不過男人家在外向來難擋那些鶯鶯燕燕的。可丁鳳寅素日總是滿口仁義道德之類,卻也會如此,倒教三太太等幾位姨娘都有些吃驚唏噓。
憑著再好的男人又能如何?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這些迂腐不堪的酸文人!
丁瞧見紈娘背過身去,雙肩抖地厲害,便向夏枝努了一眼。夏枝會意,就不動聲色地過去,故意大聲地道:“大奶奶,奴婢來幫您。”
紈娘渾身一震,匆匆要抹眼淚,被夏枝按住手掌,塞進了一條絹帕,輕道:“大奶奶別怪大爺,大爺是身不由己。今日他尚拂了你的面子,來日他必會嘗真心相還。今日還有這麼多姨太太在,且別下了身份,讓人無端看輕了去。”
紈娘緊緊握住絹帕,悠悠地呵出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問:“你們家小姐怕是知道些什麼吧?”(未完待續,)
第一百八十九章 鬥豔
夏枝搖頭:“我家小姐什麼都不知道。”
紈娘蹙眉:“既然如此……那就謝過你家小姐了。”說罷拿絹子飛快擦掉眼淚,從溫水裡提出兩壺酒朝酒席過去。
夏枝輕輕嘆息,慢慢跟在她身後,回到了丁身旁。
桌子上已岔開了這些不愉快,另說起了她們在舒公府都做了些什麼,趙大太太又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