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也不以笑臉相迎,只淡淡說道:“七姐好大的脾氣,我們張媽媽可是攪了七姐的什麼好事嗎?”
丁妙這才看到仰頭說話的丁姀,依舊冷道:“只是攪了我的局,我就差一步便能破了六哥的局,偏這個老傢伙出聲打攪,你說該不該打?”
“對弈,求的是心靜,頤養情操,七姐你好認真。”丁姀抬起手把棋子伸到丁妙面前,“一百八十一顆,可不能少了一顆。”聞言六爺丁泙寅也在裡面,丁姀就冷靜了下來,不好跟丁妙硬碰硬,到底是背景不同。裡頭有丁妘坐鎮,還有五姐九妹都在,說得不好,屆時被人取笑的還是自己的父母。她暗暗嘆氣,面上已漫上了輕柔的淺笑。
丁妙一把握了那顆子奪過來,拍了拍上頭,似乎嫌它染到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說道:“這副棋子可是四姐才昨天送的,是四姐夫親手挑的,我可不想弄地不全。”
“你這丫頭也真是的,也不是值錢的東西,丟了就丟了……還拿它當寶貝供起來不成?”裡頭一句話,頓時惹起一堆笑。
嘻嘻哈哈地一陣過後,丁婠才出來,手臂穿過丁妙的胳膊,挽住她說道:“好個刁嘴的七妹,八妹有傷在身,你非但佔住門不讓她進來,還跟媽媽發起了脾氣。適才我們可都瞧見了,那盤棋六弟是贏定了的……你不信,六弟說再來一盤。”
眉清目秀的丁泙寅也出來解圍:“就是就是,鐵定是你知道輸定了,就耍起了無賴……四姐可都瞧見哩……”說到一半,突然怔住,呆呆看了夏枝片晌,咳嗽了幾聲,對那幾個頂肩典的婆子說道,“還不把八小姐抬進去?”
張媽媽應聲不迭地轟她們:“快進去快進去……”
丁姀狐惑,眼看著夏枝跟在肩典旁也進來了,丁泙寅的眼神卻還滴溜溜在夏枝身上上上下下地亂睃。她大感事情不妙,這六哥的眼神,怎麼就那麼怪呢?
一團人原本圍在東窗的一張大彌勒榻邊,榻上的床桌未及撤去,上頭果然架著一副被撥亂的殘局。看樣子,丁妙是氣得把棋局攪亂了之後才過來怒衝衝地朝她們扔黑子的,也就是說,她是知道來人究竟是誰的。
彌勒榻的榻頭,斜倚著個大紅錯金絲坎肩的少婦,額束淚型紅寶石抹額,朝陽金鳳銜珠釵,並耳鬢藕色串花,青春裡洋溢著一股少婦風情。項上的赤金盤螭瓔珞圈在西窗金颯颯的陽光下劃出一道弧形耀眼的輪廓,配項圈的則是個五彩琉璃鴛鴦石,好一副流光溢彩,金輝耀熠之相。更襯得丁妘腮粉玉容,烏黛如繡。這一看,彷彿天生就是個貴婦的命。
丁姀不得不感慨,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果然還是老祖宗的話是硬道理。
丁妘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舉手投足卻已漸成老道。多少年來在二太太的薰陶下,女承母色,母女倆極為神似。光那面戳著,水靈靈的丹鳳眼朝人瞟一瞟,就不禁讓人寒噤。不過她此時卻笑吟吟地,身子微微探前:“八妹近年來可好?”邊說,邊上上下下打量丁姀的整張肩典,彎彎柳眉瞬間帶出了一股飛揚。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吃豆腐
丁姀靦腆地喊了聲“四姐”。今天這麼多人,還這麼全,倒是第一次碰到。除了個丁鳳寅此刻在陪著舒七爺不及過來,另外就差常年在南京讀書的丁朗寅了。丁姀掃視了一圈,一一喊過來:“五姐六哥七姐……”
九小姐丁姈是二房妾室桂氏所生,現年不過十歲,她自小就聽說有位八姐去了廟裡修為,從沒見過,就張著那對好奇的眼睛盯著丁姀,微弱的聲音喊道:“八姐。”
丁姀點點頭:“九妹長得這麼高了。”
話落,丁妘就笑起來:“自己都是個半大的孩子,說話口氣倒老成。”
丁姀就笑言:“常年間在廟裡,聽的都是老師傅們說長道短,我就改不了這口氣了,呵呵……”
“是啊,”丁婠搭腔,“八妹昨天夜裡才回來的,所以四姐你還不曾見到。偏偏我也奇怪了,昨天我去三嬸那裡送花,就也沒見到。要不然我早先去同二嬸說說好話的話,也不至於捱了這頓打了。”
說到這個點上,張媽媽臉上掛不住。心罵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帶八小姐來這一堆人的面前尋這等沒臉沒皮,可是不趁此時間過來,晚了丁妘就要隨趙大太太回去了,豈不是連個面都碰不到了麼?這樣八小姐就連個露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丁妘略皺眉:“既然傷重,何苦再出來?”
丁姀笑了笑:“四姐難得回趟家,我若不過來見見,自己一個人悶在家裡,心裡豈會好受呢?”
丁婠又說道:“八妹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