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姀道:“十一弟已經睡了,父親過來又難免鬧起來,也不大好。”
春草翻了翻眼皮,哀嘆了一聲。
夏枝打簾起,探出半張臉笑道:“在門前就聽著你嘀嘀咕咕的了,還讓小姐杵在外邊做什麼,趕緊進來先暖暖身。”
春草就扶著丁姀進屋,屋裡的炭盆燃了松香的餅子,聞起來潤香乾爽。春草吸了好幾口,又就著美玉手邊的一大碗茶喝了個精光,擦乾了嘴道:“鞋面是不必送出去了,但是咱們還是沒錢把珠繡送出去。”
丁姀坐上填漆床,拿起自己藤盤裡的珠繡輕輕揣摩。木珠論光澤顏色比那些個真金實銀的珠子的確生硬許多,她雖已極度配合圖案紋理進行揚長避短,可畢竟火候不夠不得要領。若能經由梁師傅提點,必然能有不小的收穫。可是照目前情況看,別說是換真金實銀的珠子,就是要把珠繡送到梁師傅眼皮底下都有些困難。
美玉含住線腦半猶豫半詢問地道:“奴婢那裡還有些碎錢……也不知夠了不夠。”
夏枝推她一把:“你姐姐去的時候你給了好些,哪裡還有子兒?”
丁姀也道:“再等兩天,若實在沒有的話……”她就要打那串‘五眼六通’的主意了。這些東西在明面上都有帳可尋,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不光珠繡要錢,夏枝臉上的傷要想不留疤還是得要錢。她還能有別的路子嗎?原本是打算月錢一放下來就把珠繡送出去,而後再用珠繡套現錢,可這一步一下就被那遲放的月錢給偃蹇住了。
眼望著屋漏偏逢連夜雨,幾人都一籌莫展。
春草經不住心底掙扎,喃喃地道:“要不……咱們跟三太太招了吧?”三太太再不濟,那也比丁姀能掌錢。撇去丁家的財務不歸她算計,她自己不還有幾分陪嫁的麼?每年有些田租什麼的淨收,想想便是有私囊積蓄的。
夏枝一指頭戳她腦門:“你盡算計了三太太的,太太那些積蓄都是為小姐存的嫁妝,你要問她去討,豈不是跟她拿命麼?”
春草撅撅嘴,想來也是。她託著腮幫子眼望著頂梁,無心地道:“說來那還是掩月庵的日子好了,也不必花這大筆的錢。”
話一出口,見眾人都看著她。她立刻繃緊臉,拉拉自己的短襟小襖說道:“可不是麼?小姐您說說看,自打回了家,咱們都花了多少了?夠咱們在掩月庵半年活計了。”
丁姀道:“凡世就是個掙錢花錢的地方,有錢有錢的花法,沒錢又是沒錢的花法。”
春草問:“那咱們呢?住的是大屋,花的是小錢,那叫什麼?”
丁姀啞然,一時憋紅臉笑起來:“咱們這叫創業前投資。”只不過還沒開始第一步,本錢就已經掉水裡去了。
幾人又說鬧了幾回,丁姀見時候不早,裡頭的丁煦寅有說夢話的聲響,便示意都回去休息,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早醒來是個霜天,外頭露水似雲煙霧繞的,離一步開外人就只剩了團黑黢黢的影子。只聽院落裡已有說話聲,丁姀正洗漱,著夏枝出去瞧瞧去。夏枝回來,說是十一爺在外跟冬雪鬧著樂。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分期付款
第八十四章 分期付款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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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洗漱完,收拾了頭面就要去給三太太三老爺請安。碰巧丁煦寅仍舊在霧裡跟冬雪捉迷藏玩,便喚了他一起。丁煦寅本不情願,讓冬雪推了推才挪著腳步跟上。
一行人緩緩到了正屋前,只見張媽媽守在門外,那眉睫劉海的毛髮上都串上了乳白晶瑩的露珠,一看就是站了好些時候的。
張媽媽點頭給兩個小主人請安,又說道:“三太太現下不便,早讓奴婢等在外頭,說見著八小姐、十一爺,你們的孝道她領了,今朝還是先回去罷。”
丁姀微愕:“可是有什麼貴客?”
“嘿……憑那老臉皮算什麼貴客。”張媽媽不屑,偷偷地背聲道,“是二房那老劉子,不知怎麼就來三太太這裡串門來了。”
丁姀心忖,無事不登三寶殿,劉媽媽這個人萬不是利己之事不會做的,她來找母親做什麼?莫不是嫌上回挑唆的還不夠,幾天過去未見風聲,又跑來故技重施了?臉上陰晴不定了一陣,只得先退下來。
至屋前,又想到昨晚母親所問的事情,趕上丁煦寅還巴巴地跟著自己,便問道:“十一弟最近可有溫習書本?”
丁煦寅見問及自己的功課,立即渾身緊繃,含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