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這麼著吧,你依舊學這活,橫豎是沒有壞處的。”
丁姀溫笑:“女兒雖愚鈍,但還是想學的。家裡邊誰的手藝好,屆時我去請教。”
三太太思忖著:“除了丁妘,餘下便是丁婠還尚可。也罷……跟她一起沾沾那靈性也好,說不定哪一天就讓你開竅了。”
丁姀傾了傾身子:“既這樣,女兒就去向五姐討教。”
三太太看她幾眼,忽而又問及了丁煦寅的功課:“好在你還肯學,最不濟似你那十一弟,跟書有深仇大恨似地。你前兒薦的那小姑娘我吩咐去了,你可知最近煦哥兒的課業如何麼?”
最近丁煦寅跟她才是有深仇大恨似地,最好也就是撞見時互相打量過幾眼。丁姀暗歎,長久下去必定是灘死水,她跟丁煦寅的結會越來越深。一個屋子下,遲早會有繃不住的一天。她現在還有絲希望,想柳姨娘能儘量拖延些時日,好好規勸他,這家裡丁煦寅也就只肯聽從自己母親的話了。
見她發怔,三太太咳了幾聲:“咳咳……想必你也是不知道。若空下來,還催促催促他的好。古人不是說麼,玉不琢不成器,該使手段的時候便儘管使了,怎麼著也得在開春的時候考上府學不是?若再不行,過些年可真得被冉之那小子給趕上了,屆時你爹的臉要往哪裡擱喲……”
丁姀只得應下,想來母親讓丁煦寅搬到她屋裡也有多半是為了這個原因。又說了些話就退出正屋,身子才肯完全放鬆下來。
春草這會子可遵照丁姀囑咐沒有接半點的話茬,忍了老半天還是終究忍不住,拉住丁姀的胳膊就問:“小姐怎麼不問問月錢什麼時候能領?奴婢瞧著其他房的丫頭小姐都領了,怎麼偏沒咱們的?咱們可是急缺這筆銀子的呀!”
丁姀拉她離正屋遠些,這兩天屋裡也正為這事犯愁。她本是預備先打消母親要她繡鞋面的念頭的,然後再著人把珠繡另外送至梁師傅所在的人家。現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東風竟遲遲不肯來。沒有銀子誰能為她跑腿送珠繡?派自己的近身又難免使人懷疑,她一個深居簡出的人,如何會跟外頭有牽扯,所以屋裡的三個人是斷不能派出去的。
她也納悶,慣常在掩月庵,那銀子到了今日也該到手了,怎麼反倒回了家裡卻不準時了?眼瞧著時間緊迫,再遲恐又錯過這個時機,丁姀心裡頭也不禁也有七上八下的。莫不是連日來的辛苦都要毀於這一場東風了?
兩人商量著家中還有無銀錢,一邊已打從柳姨娘的門前經過了。忽而身後“吱嘎”一聲,一個闊背高肩,身著藏青呢絨背子的男人從柳姨娘屋裡出來。環翠親送下臺階,邊再三道:“老爺且寬心,大夫說是能撐上些時日的。近些天也漸有好轉,連十一爺都乖了許多……奴婢瞧著姨太太的病定也能好起來的。”
三老爺斂目似不大放心,正要轉身離開,便瞧見了呆愣的丁姀主僕。他亦吃了一驚,臉色稍亂,慢慢地抬腳往丁姀過來:“可在你母親那裡?”
這麼晚了,父親竟還在柳姨娘屋裡探病?丁姀剎那間覺得正屋自己的母親形單影隻倍加孤獨起來。這個男人靠不住,她的母親不只得靠她一人了麼?而這個父親看起來對她只駐步於家庭禮數之外,並無半點親人的關愛,到底有些覺得心涼幾分。
她乖乖地行禮,臉上雲淡風輕,無笑無怒,道:“正從母親屋裡回來。”其餘的話也不想多說。
這生疏令三老爺的嘴角微微抽了幾下,攏住眉問道:“煦哥兒在你屋裡可好?”
丁姀涼笑:“尚可。爹,屋子就在隔壁,你進去瞧瞧不就可放心了?也好到女兒屋裡吃杯茶暖暖身。”
三老爺聽聞這話,頓覺尷尬起來,忙僵笑著說要睡去了,讓他們姐弟兩也早些休息。即便是這幾步路也不大想挪。
丁姀灰心,她誠懇相邀,父親卻似不懂女兒心。心底暗歎一番,罷了……也只是半世的父女,他對自己雖無心,可是對丁煦寅卻極盡為父之責,想來並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而只是真的親疏有別吧!
微微屈膝送父親離去,她亦轉過身要進屋,卻未知三老爺又轉了回來,叫住她問:“聽人說你病了?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去?”
春草按耐不住,灰著臉道:“老爺,小姐的病老早好了。”
三老爺本作好相撫的言語一時卡在喉間,這話被春草堵住端的是心中不快。想想既然早好了,不問便罷,就又扭頭走了。
丁姀跟春草相覷一眼,苦笑一番。
春草沒好氣:“三老爺的腿折了不成,還是咱們幾個會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