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唇邊露出若隱若現的酒窩。因為長相年輕,看不出來已經二十八歲了,要不是平日的木頭臉,這麼一笑竟像個單純的孩子。
他這種樣子,不知道除了她,有沒有別人看過。
張美麗有點恍惚,看著他左邊眼角下那顆淡淡的痣,心頭又是一陣抽搐,藏在被子下的手握了幾下,才忍住沒有伸出尖尖的指甲刮花他的臉。
孔明什麼都沒有察覺,環在她腰上的臂彎收了收,讓女人靠自己再近些,抱怨道:“這幾天打你手機不接,家裡沒人,就知道你又跑出去玩了。”
“恩,去了趟香港,逛街的時候哪會注意振動。沒事少打電話給我。”
“我想你嘛……”
“老夫老妻了還有什麼想不想的?”張美麗不耐煩。
“你又不肯乖乖的,總是亂跑……”
“你想把我鎖起來嗎?”她諷刺道。
他露出為難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
“Shut up!”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張美麗受不了地低喊。
他徹底閉嘴,抓起她的手輕咬。
她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想想自己這麼兇,他肯定覺得委屈了,語氣緩和了些:“給你買了條領帶,配那件灰色的西裝正好。”
“我看見了,”他勾起嘴角,顯得很高興。
她所有的東西,全是用他的錢買的,他怎麼可以只是一條領帶就這麼高興?
張美麗又輕微皺了皺眉,決定像往常那樣,忽略油然而生的那點內疚感。
“還給糰子啦,陽陽啊帶了點東西,”她找話說。
孔明有點悶悶地:“你總對每個人都這麼好。”
“是朋友嘛,再說,”她自嘲地笑一聲,“也不是每個人。”
沉默了一會兒,孔明問道:“明天年三十,我們回家要帶什麼嗎?”
女人正在走神的臉聽到這話迅速地沉下來,沒搭話。
他知道問錯話了,看她心情還不錯的樣子,還以為可以稍微提一下,卻還是不行。
有些話,是禁忌,說了會讓大家都不開心;有些話,是死穴,說出來,就完了。
張美麗垂下眼簾也不知在想什麼,然後轉過身,又拿背對著他。
男人想把她扳回來又被甩開,這次的力氣可比剛才大了很多,他懇求地叫了幾聲“美麗”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雙臂無奈地環住她的腰,把臉貼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搖晃著,又不知該說什麼。
一接近她就很安心,在女人溫暖的氣息裡男人也漸漸睡著了。
她一個人失眠,慢慢等到天色發亮。
第二天張美麗到段龍陽的沙龍化了個明豔的新年妝,讓人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她必須,讓所有人看得出她有多幸福。
孔明把她接回張家,早已等在家裡的爸爸迎上來,又是拉她手又是摸她臉,開心得不得了。張美麗看著父親,看著他臉上一年比一年多的皺紋,就算是染過也遮不住的耳鬢白髮,眼眶突然一熱。
這個男人老了,他終於老了。
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端坐在桌旁,等著吃完飯回自己家。
一年就這麼一齣戲,要她做全做完,還是很容易的。
夏雪情慢悠悠地端著架子走出來,已過知非之年的女人還有一雙清明的眼眸,身材也沒有絲毫走形,面龐雖有細紋,但比起同齡人,還是顯得年輕很多。對張美麗僵硬地笑笑,倒不如說是撇嘴更恰當,很快拉住了她身邊男人的衣服,一臉欣喜。
她心裡冷笑一聲,別過頭去。
飯桌上張美麗看見父親開酒,對他說:“都這年齡了酒少碰點,還天天飯局不斷,錢夠用就行退休好了,操那心幹嗎?”
“不能退休,你爸爸生意做得蠻好的。”
這話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說的,張美麗沒理她,繼續問:“血壓按時量沒有?你老說心跳快,早叫你去醫院做個體檢,我看是又沒去。”
長輩的事情提醒下就足夠,真正想左右他們很難辦。張美麗還是叫孔明年後帶張成新去本市最好的醫院德正做個檢查。
“明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小孩?”夏雪情又舊話重提。
對“明明”這個名字消化不良的張美麗暗地裡打了兩個哆嗦,心下不滿,向丈夫望去。
孔明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有點不好意思:“現在還沒有考慮。”
確切地說,是張美麗不願意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