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已得到的和將來我會得到的,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給我帶來幸福。我一無所求。”
“應該說你現在不再追求了。”
“至少我不會去追求您剛說的這些。”
“此刻也許是吧;可是以後你還是會去追求的。”
“決不會,哥哥。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要。”
“你錯了,我的弟弟。一個人叫儒瓦約茲,那就是說他的名字在法國是一個最響亮的名字;一個人的哥哥是國王的寵臣,這個人就會要一切,想要一切,也能得到一切。”
亨利把長滿金髮的腦袋低下,並且搖了搖。
“瞧,”安納說,“這兒只有咱們倆,走迷了路。見鬼!咱們已經過了河,現在是在圖奈爾橋上,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兒。我看這麼偏僻的河濰上,颳著料峭的寒風,靠近這發綠的河水,決不會有人來聽咱們說話的。你有什麼正經事跟我說嗎,亨利?”
“沒有,沒有,就只一句話:我在戀愛,這您已經知道了,我剛才全對您坦白了。”
“見鬼!這算什麼正經話!”安納跺著腳說。“我也一樣,天曉得,我也在戀愛。”
“您跟我不一樣,哥哥。”
“一樣的,我有時也想念我的情人。”
“不錯,但不是每時每刻。”
“我也有煩惱,甚至也有憂傷。”
“不錯,可您也有歡樂,因為人家愛您。”
“哦!我也有很大的障礙;人家要求我絕對保守秘密。”
“人家要求?您是說人家要求,哥哥?要是您的情婦在要求您,她就是屬於您的了。”
“她當然是屬於我的,換句話說,她是屬於我和德·馬延(亨利·德·吉茲公爵的弟弟和忠實追隨者)先生的;因為,亨利.我的情婦正是德·馬延這個淫棍的情婦。這個姑娘發狂地愛上了我,要不是她害怕馬廷會殺了她,她早就離開他了。你也知道,殺女人是他幹慣了的拿手好戲。再說,我恨這些吉茲家的人,能夠捉弄他們中間的一個,我感到很高興。好吧,我對你說過,我現在對你再說一遍,我有時也會有煩惱,也會吵架,但我並沒有變得愁眉不展,像個查特勒修會的修士;我沒有哭腫過跟腈。我照舊笑著,即使不是歡笑終日,至少也是笑口常開。聽我說,告訴我你愛的是誰,亨利。你的情婦至少長得很美吧?”
“唉!哥哥,她不是我的情婦。”
“她美嗎?”
“太美了!”
“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
“得啦吧!”
“我發誓。”
“我的朋友,我現在開始認為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危險了。這不是什麼憂鬱,天曉得!這是在發瘋。”
“她只跟我說過一次話,其實還只是在我面前說過一次話。從那以後,我連她的聲音都不曾聽到過。”
“你不去打聽打聽?”
“向誰去打聽?”
“怎麼?向誰打聽?向她的鄰居呀。”
“她獨個兒住在一所房子裡,誰也不認識她。”
“喔!莫非她是個鬼魂?”
“她是個個兒高大的女人,美麗得像水中仙女,嚴肅得像天使加百列(《聖經》故事中的大天使之一,曾向馬利亞預言耶穌的誕生。?)。”
“你怎麼認識她的?是在哪兒碰到她的?”
“有一天我在吉普西安街的街口跟上了一個姑娘;我走進和教堂相連的那個小花園,在一片樹叢下有一條長凳。您從沒去過這花園嗎,哥哥?”
“沒有;別管這個,講吓去,樹叢下有一條長凳,後來呢?”
“暮色變得濃厚起來;我看不見那個姑娘了,我找呀找呀,來到了這條長凳附近。”
“說下去,說下去,我聽著呢。”
“我剛才隱隱約約看見這邊有一件女人的衣裳,我伸開雙臂。‘對不起,先生,’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先前我不曾看到他,‘對不起。’這男人用手輕輕地但是堅決地把我擋開。”
“他敢碰你,儒瓦約茲?”
“聽下去:這男人的臉藏在一種頭巾裡,我當時以為他是一個修道士。後來,他的警告,那充滿深情而又彬彬有禮的聲調引起了我的敬畏,因為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用手指著十步以外的一個女人,我就是被這個女人的白衣裳引到這邊來的。她剛剛在這條石長凳前面跪下,就像這條石凳是祭壇似的。
“我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