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博羅梅兄弟做了個手勢,隊伍就排得整整齊齊,整個行列中沒有一點兒聲響。
希科坐在條長凳上,準備舒舒服服地看修士們的操練。
戈朗弗洛照舊站著,兩條木樁似的粗腿,使他站得穩穩當當的。
“立正!”博羅梅壓低聲音輕輕地說。
莫德斯特長老從他的鐵鞘裡拔出一把巨大的軍刀,在空中揮動了幾下,用洪亮的嗓音喊:
“立正!”
“大人也許對這麼發口令有點厭煩了,”這時博羅梅兄弟諂媚地說。“大人今天早上累了:要是大人願意保重身體的話,今天讓我來指揮操練吧。”
“那好,”莫德斯特長老說;“我確實挺累的,直喘氣;您指揮吧。”
博羅梅鞠了一躬,然後,對長老的這種同意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似的,走到隊伍面前站定。
“多麼殷勤的僕人啊!”希科說;“這個人可真是顆珍珠呢,”
“我跟你說過,他很討人喜歡!“莫德斯特長老回答。
“我想我可以肯定,他每天都為你做這件事的?”希科說。
“啊!天天如此。他馴服得像個奴隸;我老是責備他過於殷勤。謙恭並不等於當奴隸,”戈朗弗洛以說教的口吻添上一句。
“為了讓你可以在這兒百事不管,為了讓你能高枕無憂:博羅梅兄弟日日夜夜為你操著心。”
“啊!我的天主,正是這樣。”
“行了,我想知道的全知道了,”希科說,把注意力集中到博羅梅一個人身上。
看著修士們的司庫戴盔披甲,像戰馬似的挺立著,確實使人感到驚訝。
他圓睜的雙眼冒著火焰,健壯有力的手嫻熟地揮舞著長劍,使人覺得那是一個劍術教師在向一小隊士兵比劃著招式。
博羅梅每示範一個動作,戈朗弗洛就重複一遍他的講解,然後再說:
“博羅梅說得很對,不過我已經對你們這麼說過了;記記看,我昨天給你們上的課。把兵器換一隻手;托住長矛,託好了;矛頭齊眼腈;看在聖喬治份上,擺好姿勢!腿別彎;向左半圈跟向右半圈完全是一碼事,只是方向反一反。”
“真是活見鬼!”希科說,“你是個挺熟練的教官。”
“就是,就是,”戈朗弗洛摸著自己疊了三層的下巴說。“操練我還是蠻精通的。”
“你還有博羅梅這麼個好弟子。”
“我一說他就懂,”戈朗弗洛說,“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了。”
修士們接受的軍事訓練,是一種當時很風行的操法,舉刀箭步刺,舉劍箭步刺,然後是射擊訓練。
當他們做最後一項訓練的時候,院長對希科說:
“我要讓你看看我的小雅克。”
“你的小雅克?是什麼人?”
“一個好小夥子,我想讓他跟在我身邊,他長得斯斯文文的,勁兒倒挺大,火爆得像硝石。”
“啊!真的!這個可愛的孩子在哪兒啊?”
“等一等,等一等,我來指給你看;瞧,那兒;就是端著火槍準備第一個射擊的那個。”
“他槍法很準嗎?”
“這麼說吧;百步開外,這鬼傢伙能打中一枚玫瑰花諾布林(英國古金幣名,有一種叫“玫瑰花諾布林”,因為上面鑄有約克王朝或加蘭斯特王朝玫瑰花形紋章。)。”
“這個小夥子輔起彌撒來準是很利落吧;你等一等,等一等。”
“怎麼啦?”
“是他!……不是!”
“你認識我的小雅克?”
“我?完全不認識。”
“可是你一開始認為自己認識他?”
“是的,好像有一天,或者不如說有一天晚上,我在哪個教堂裡看見過他,當時我正在小隔間裡做懺悔;不過,不對,我認錯人了,那不是他。”
這一回,我們得承認,希科說的並不全是真話。希科認人的記憶力極好,只要見過一面,他就永遠不會忘記。
戈朗弗洛所說的小雅克,也拿準了院長跟院長的朋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這會兒他正往一支跟他身子一般高的沉甸甸的火槍裡裝彈藥。彈藥裝好以後,他走過去,趾高氣揚地立在離靶子百步遠的地方,然後把有腳往後一挪,以只有軍人才有的準確性開始仔細瞄準。
放槍了,子彈正中靶心,修士們起勁地鼓掌。
“嗨,瞄得真準,”希科說,“而且我看小夥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