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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的亨利

你就想想吧,這樣一封完完全全出自國王手筆的親筆信,會叫修道院院長的眼睛睜得多大,會叫他對希科的天才何等地佩服,又會叫他怎樣急不可待地想插上翅膀飛向等待著他的種種榮耀。

因為,我們還記得,野心早就已經在戈朗弗洛的心裡埋下了一條很深的根櫱,雖然他的姓仍然是莫德斯特(Modeste的音譯,意為“謙虛的”。),而從他當博恩的修道院院長以來,人家就一直稱他為莫德斯特·戈朗弗洛長老。

一切都按國王的同時也是希科的意願實行了。

一捆荊棘從外形到寓意上都代表屍體,在陽光下入了土,埋在枝蔓婀娜的葡萄藤下的花叢中;隨後,希科一等到自己的模擬物死了,葬了,就幫著戈朗弗洛搬家了。

人們看到,莫德斯特長老排場豪華地住在雅各賓隱修院裡。

希科選了個夜晚,悄悄地進了巴黎。

他在比西城門附近花三百埃居買了一幢小屋;當他要去看戈朗弗洛的時候,他有三條路好走。城裡的那條路,那是最近的路;河邊的那條路,那是最有詩意的路;最後還有沿著巴黎城牆的那條路,那是最安全的路。

可希科是個愛幻想的人,他幾乎總是選塞納河邊的那條路;因為當時塞納河西岸還沒有築起石頭的堤岸,河水就像詩人所說的,輕輕拍打著寬廣的河岸;沿著河岸,新德島(巴黎的古老城區,是塞納河中的一個島。)上的居民不止一次地可以看到皎潔的月光勾勒出希科瘦長的身影。

安頓好住處,又改了名字,希科就著手來改變容貌,他叫羅貝爾·布里凱,這我們已經知道了,他走起路來微微向前傴著身子;五六年間的不安和歲月變遷,又使他的頭頂幾乎禿了,昔日烏黑的鬈髮猶如落潮的海水,從前額退向了後腦。

而且,正如我們前面所說的那樣,他研究過古代滑稽劇演員的精湛技藝,這種技藝能透過巧妙的控制來改變肌肉的自然動作和臉部的習慣表情。

這種潛心研究的結果是,只要他不憚其煩地願意這麼做,即使在大白天,他看上去也是一個確確實實的羅貝爾·布里凱,也就是說,生著一張扯向兩邊耳朵的大嘴,下巴碰得到鼻子,眼睛斜得嚇人。所有這些都並無做作之處,但對換容術的愛好者來說卻是不無吸引力的。說來也是,他原先秀氣而瘦長的臉,居然變成了一張寬寬的,打橫裡伸展的,遲鈍而無生氣的臉。只有那雙長胳膊長腿,希科沒法把它們縮短,可他確實很有技巧,他就像我們前面說的那樣彎著腰,這樣一來,兩條胳膊就幾乎跟腿一群長了。

他在改換容貌的同時,謹慎地注意著不跟任何人發生關係。

事實上是,即使希科有本事弄得自己脫骱,他也不能永遠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譬如說,明明在十點鐘時站得筆直的一個人,到了中午怎麼變成駝背了?假如你跟一個朋友一起出去散步,你碰巧遇到一個相貌可疑的人,就一下子換了個臉相,那你怎麼來向你的朋友解釋呢?

因此,羅貝爾·布里凱過著隱修士的生活;再說,這種生活也頗合他的心意,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拜訪戈朗弗洛,跟他一起來喝光一五五○年的名酒;這些酒,可敬的院長可沒讓它們給撂在博恩的酒窖裡。

可是·普普通通的庸人也跟偉大的人物一樣,是容易改變的:戈朗弗洛改變了,變的還不止是面容體態。

他看到,昔日把他的命運掌握在手掌之中的人,今天處在他的權力和支配之下了。

到隱修院來吃晚餐的希科,對他來說成了在他支配下的希科;打這往後,戈朗弗洛過多地想到自己而很少想到希科了。

希科把這看在眼裡,但並沒有為朋友的變化而生氣;他在國王身邊看到過的那些變化,使他習慣於這樣一種曠達的處世哲學了。

他更加謹慎小心,僅此而已。

原來每隔一天去一次隱修院,後來一星期去一次,慢慢地又改為半個月去一次,最後是一個月去一次。

戈朗弗洛志滿意得,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

希科過於曠達,並不去計較這些;他在暗自嗤笑戈朗弗洛的忘恩負義,照老習慣搔搔鼻子和下巴。

“流水和時間,”他說,“這是我所知道的兩樣最能腐蝕一切的東西:水滴石穿,時間則會磨儘自尊心。等著瞧吧。”

他就這麼等著。

就在他這麼等著的當兒,發生了我們前面敘述過的事件,在這些事件中,他感到出現了一些預兆著重大的政治災難的新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