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恭地朝在場的人行禮。
可是他那雙傲慢而又銳利的眼睛頭一眼就從軍官當中認出了親王。他徑直朝親王走過去,並且伸出了手。親王熱情地、幾乎是尊敬地握住這隻手。
他們互相稱呼“王爺”。
在互相簡短地寒暄了幾句以後,陌生人脫掉披風。
他穿著一件水牛皮緊身短襖,一條毛呢的緊身褲和一雙長統皮靴。
他佩著一把長劍,這把劍看上去就像是他的四肢的一部分,而不是他的服飾的一部分,因為它在他身邊顯得那麼從容自然;他的腰間插著一把短劍,緊挨著一隻系在腰帶上的塞滿檔案而鼓鼓囊囊的錢袋。
在他脫下披風的時候,別人能夠看見我們剛才說到的那雙長統皮靴上盡是塵土和爛泥。
他的馬刺給他的馬的鮮血染得通紅,他在石板地上每走一步,這馬刺都發出可怕的響聲。
他在會議桌旁邊坐下。
“好,我們的事情進行得怎樣了,王爺?”他問。
“王爺,”沉默者回答,“您一路來應該看到了街上己經設了路障。”
“我看到了。”
“房屋築了雉堞,”一個軍官補了一句。
“這個我沒有能夠看見,不過,這是個很好的預防措施。”
“鏈條增加了一倍,”另一個軍官說。
“好極了,”陌生人回答,口氣顯得很隨便。
“王爺不贊成這些防禦的準備工作嗎?”有一個聲音問道,口氣顯得又擔心又失望。
“哪兒的話,”陌生人回答,“不過就我們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不相信它們很有用處。它們使士兵們疲勞,使市民們不安,我想,你們有一個進攻和防禦的計劃吧?”
“我們一直在等王爺來,好把這個計劃告訴王爺,”市長回答。
“說吧,先生們,說吧。”
“王爺到得稍微遲了一點,”親王補充說,“我不得不一邊等候,一邊採取行動。”
“您做得很對,王爺,況且大家也都知道,您採取行動,會幹得很好。我呢,請您相信,我也同樣沒有在路上浪費時間。”接著他朝著市民們轉過身來。
“我們從我們的密探那兒知道,”市長說,“法國人的營地在準備行動,他們打算進攻,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兒進攻,所以就把大炮平均分配,佈置在整個城牆範圍內。”
“考慮得很周到,”陌生人微微笑了笑,回答,同時偷眼看著沉默者,沉默者身為軍人,卻一言不發,讓所有的市民談論戰爭。“我們的市民部隊也是如此,”市長繼續說,“他們分散到每一段城牆上,加了雙崗。他們還得到命令,一有進攻就立刻奔到進攻點去。”
陌生人沒有答話,他好像在等著奧蘭治親王開口。
“不過,,市長繼續說,“參加會議的大多數人認為,法國人策劃的只可能是一次佯攻。”
“這次佯攻有什麼目的?”陌生人問。
“目的是嚇倒我們,迫使我們透過友好協商把城市交給法國人。”
陌生人又朝奧蘭治親王瞥了一眼。好像這裡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似的,他在聽所有那些話時,顯出一副心不在焉的近乎不屑一聽的神情。
“不過,一個有點不安的聲音說,“今天晚上我們相信發現了軍營裡在做進攻的準備。”
“這是沒有根據的猜想,”市長接著說,“我親自用一副從斯特拉斯堡來的精良的望遠鏡,觀察過軍營。大炮好像用釘子固定在地上,士兵們在準備睡覺,情緒上沒有一點激動的表示。德·安茹公爵先生在他的營帳裡舉行晚宴。”
陌生人又朝奧蘭治親主望了一眼。這一次他似乎覺著沉默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伴隨這微笑,同時兩個肩膀還有一個勉強可以看出的輕蔑的動作。
“啊!先生們,,陌生人說,“你們完全錯了。別人在此刻為你們準備的不是一次悄悄的玫擊,你們將要遭受的是一次真正的攻擊。”
“真的嗎?”
“你們的計劃,在你們看來十分合理,可是不完善。”
“不過,王爺……”市民們說,他們因為別人好像對他們戰略方面的學識感到懷疑,覺得很丟臉。
“不完善,”陌生人接著說,“在這一點上,你們預料到會有一次襲擊,而且還為這件事採取了預防的措施。”
“不錯。”
“好吧,這次襲擊,先生們,如果你們相信我……”
“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