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姐姐這副樣子,曉冰很難過。
“姐,給姜醫生打個電話,別自尊心那麼強。他也夠不幸的。”
曉雪緊緊咬著嘴唇以憋住突然湧上的淚水,額上的血管因此而充盈,怒張,她閉上眼睛,片刻後,才睜開眼,說:“他已經恢復正常工作了。”
“怎麼知道?”
“我去過他們醫院。”
“他跟你說的?”
“沒看到他,他在手術室。”
“好事啊,姐,恢復工作還不是好事?”
曉雪垂下眼睛,無表情,拒人千里之外。曉冰不敢再開口。
電話響,曉冰拿起了電話。電話中是一個女聲。
“夏曉雪嗎?”沒容曉冰回答,對方已經又說了,洋洋得意,“我是姜學成的太太。”曉冰一愣,把電話貼緊耳朵。
“是我先生告訴我你家電話。他讓我轉告你,在我父親的幫助下,醫院領導已透過了他的深刻檢查,基於他平時的表現,同意不追究刑事責任。他讓打電話告訴你,他已經開始工作了,請你放心。也請你以後不必再為他操心,他有妻子……”姜學成下班回家,看到妻子斜躺在沙發上抱著電話,兩腳擱在茶几上一蹺一蹺的樣子,不由皺緊了眉頭,妻子一看到他馬上坐了起來,對電話溫柔地道:“那好吧,改天咱們再討論這個問題,拜拜。”放電話,“學成,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我馬上做飯。”
這時姜學成看到了放在電話旁的自己的電話本,有些奇怪,拿起來翻。
“噢,剛才洗衣服,從你褲兜裡拿出來的,差點給洗了。”妻子說。
姜學成再沒說話。
曉冰放了電話。
“誰?”曉雪問。
“電視臺的,問喜歡哪個電視劇,沒說完就斷了。”
手術從下午五點一直進行到十點,手術非常成功,同事們有說有笑從手術室出來,姜學成走在最後面。
一個人從手術室旁邊的長椅上站起來,堵住姜學成。
“曉冰?!”姜學成吃了一驚。從殯儀堂與何濤告別,他再沒見曉冰。愧對曉冰。
曉冰目光直視姜學成的眼睛。
“一句話,我將以受害者親屬的身份,向法院提出起訴。”
未待姜學成醒過味兒來,曉冰轉身走了。
姜學成眼睛裡一片恐懼。
丁丁已經睡了,曉雪坐床邊,呆呆地看那張恬靜的小臉,心裡一片茫然。媽媽是孩子的天,媽媽垮了,孩子的天就塌了。小丁丁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只是偶爾會奇怪地問一句“媽媽,你現在怎麼不說‘快快快’了?”下崗就沒有工資,鍾銳一個月給三百,夠幹什麼用?
有人敲門。誰?
隔著防盜門,曉雪看到了姜學成。
多日壓在心底不想不看的委屈、怨懟立時化作一股熱流堵塞住鼻腔,那個不堪回首的等待的夜!
——她換好了衣服,化了淡妝,等姜學成。從六點等到七點,從七點等到八點,打過他所有的電話,沒有人;腦子裡做了無數可怕的設想,甚至給交通大隊、派出所都打了電話。她無可作為,只有等,死死的等。九點,聽到門外鍾銳送丁丁回來,想也不想地跳起,以最快速度脫下了身上要出門的衣服,換上家常服,擺出一副閒適的樣子。鍾銳對她在家感到意外,怎麼會這麼快?她只能全神貫注張羅著給丁丁脫衣服、拿水、換鞋,躲開這眼光。鍾銳問她事辦得怎麼樣,她說專業不對口,還要再等等。她的含糊躲閃讓鍾銳生疑,這眼神令曉雪惱火。走時,鍾銳對她說他可以幫著想想辦法,她想也不想地道:“不用。姜醫生路子多的很!”這話說得多沒勁啊,可是,不如此又讓她說什麼?鍾銳聞此立刻就不說話了。
這一夜,她一夜輾轉反側。
第二天剛到上班時間她往他辦公室打電話,聽到接電話的人在裡面高叫“姜醫生,電話!”他答應了,接著是腳步聲,接著聽到了他的聲音:“喂?”她“啪”地掛了電話。他好好的,什麼事沒有,那他是為什麼?
她等他解釋。
他沒來,沒電話,人彷彿突然消失了一般。終於,她沉不住氣了,跑去醫院找他,一個人告訴她,“姜醫生在手術”。
她便什麼都明白了。她理解他。他應當知道她理解他。採取躲避的方式太殘酷,也是對她的侮辱。
“曉雪,開門呀。”
“有事嗎?”
姜學成提起手裡的一個兜,“給丁丁買的玩具,答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