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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道回京,出了北京站直接打車去了婦產醫院。掛號,就診,查尿,結果出來了,拿著那張畫著加號、表明妊娠陽性的化驗單,她一陣絕望。得趕快把它“做”了,一分鐘都不想耽誤。她拿著化驗單去了診室,給了那個給她開單子的醫生。

這是個很年輕的男醫生,接過單子看了看,頭都沒抬,問:

“是頭胎嗎?”

“嗯。”

醫生起身:“上那邊去,做一下檢查。”

“那邊”是一個被屏風遮著的床,醫生邊戴指診用的指套,邊讓王純“把褲子脫了”。

“……怎麼脫?”王純問。

“什麼怎麼脫?”他問。

王純愣了幾秒,突然離去。

醫生見怪不怪,對門口的護士道:“下一個。”

……

醫院門口有一處公用電話,一個女孩兒正在打電話,操著一口抑揚有致滑滑溜溜帶著捲舌音的京腔。王純站在她身後等。她要叫鍾銳來,她一個人無法單獨面對。

“怎麼不說話了?……我都說這半天了,該你說了。……你想說什麼我怎麼知道?……就是不知道!……以後不給你打電話了!……”

王純看著女孩兒烏黑的後腦,心急如焚,下決心打斷她,提醒她自己在等電話,剛要開口,一陣噁心再次由胃裡翻湧上來,她閉緊嘴快步跑到一個揹人的地方一陣乾嘔,完畢後四處張望,眼睛裡滿是焦慮恐懼。

街上陽光燦爛,到處是匆忙或悠閒的人們,迎面走來兩個顯然是剛剛來京的農村少女,深棕臉,玉米穗樣的頭髮,透明的尼龍紅上衣裡套著汗衫,黑褲子下露著明黃的尼龍絲襪子,在時髦的都市人群裡,她們的裝束是那樣刺目得突出。王純卻羨慕她們,此時此刻,她羨慕著一切沒有懷孕的姑娘。

她返回公用電話處,沒有人了,趕快撥電話。先打到了小學校,請老呂找,萬不得已再呼他,她不想等回電。老呂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現在已是下午三點,“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了?回家了?

有好幾次,她去找他,他不在,都是回家了。他跟她說:“住平房,家裡有很多女人幹不了的力氣活兒。”她知道。但心裡很不好過。“我不會破壞你的家”,當時的確是她的心裡話,但當時的她已不是現在的她了。

沒有哪個女人不想和她相愛的人結婚,哪怕她是個大明星,大名人。不管愛的時候怎麼想,愛上之後,婚姻永遠是女人的首選,不是貪得無厭,是天性使然。沒有婚姻的愛好比沒穿衣服的人,不能出門,不得見人,得不到基礎需要之外的任何滋養,最初的新鮮過去之後,終會葬送在蒼白單調脆弱的重複之中。

她呼了他。

七分鐘過去了,電話靜靜的趴著不響。

一個小夥子來打電話。

王純差點哭了出來。

她決定去小學校等他。

鍾銳正在計算機展銷會上忙得一塌糊塗,譚馬躲起來了,因為看到了方向平。譚馬是應鐘銳邀請而入夥的,業餘時間幹,白天仍在方向平那裡,腳踩兩隻船,必要時三隻四隻船他都踩。儘管毫不懷疑鍾銳的能力、為人,但作為一個現實主義者,麵包沒到手之前,他絕不會扔掉手中的糠窩窩。

鍾銳的展臺成了熱點,他在機上演示,人們在他身後圍成扇面,十來隻眼睛盯住了閃爍的熒屏。所帶的資料和名片全發完,還不斷有人聞訊趕來索要。一家報社的張姓先生為了保險,直接拍出了現金定金。

這期間鍾銳的呼機響了兩次。第一次是曉雪呼的,“今天是丁丁生日”。他並沒有忘。不會耽誤。第二次顯示是“王小姐,請回電話”,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王純去河北還有一週才能回來,是誰?

譚馬回來時鐘銳請他幫著回個電話。

譚馬回電話,對方電話佔線。五分鐘後再撥,通了,一個老太太接的,告訴他這裡是公用電話。

當日交易結束的電鈴拉響了,譚馬回來,把呼機還給鍾銳,“呼錯了。”鍾銳接過塞兜裡,把張姓先生給的定金拍到譚馬面前,“定金!”

二人相視而笑。

從展銷會出來已近傍晚,鍾銳直接去了商場,給丁丁買生日禮物。

丁丁生日晚會在姥姥家舉行。姥姥親自下廚,媽媽進進出出端菜,小姨點生日蠟燭,生日蛋糕上有五個奶油澆出來的大字:“丁丁五歲快樂!”旁邊一個八音娃也在搖頭晃腦地唱著“祝你生日快樂”。丁丁卻一點都不快樂。爸爸說好要來的,到現在沒來,看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