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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曉雪明白了,兩手拎著兩大堆菜騰不出空,便用嘴唇親親丁丁的頭頂:“等會兒吧,爸爸快。”進了廚房。她基本一買就是一週的菜。趁休息日擇好,洗好,瀝乾水,用塑膠袋一包包裝好,放進冰箱,到時拿出來切切就可以下鍋,這樣每天下班回來做飯就會從容得多。擇著菜,父子倆的對話不時從衛生間傳來。鍾銳大概正在刷牙,說話時嘴裡嗚嗚嚕嚕。

“哎呀,臭死了!”

“上次你比我還臭呢!”

“不可能!”

“就可能!”

……

曉雪微笑。

攝影樓裡生意興隆,儘管價格昂貴。房頂上懸掛下來的彩條上寫著許多誘人的字眼,什麼“留下永恆的記憶”、“人生只有一次”之類。而人們對所謂“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往往有著一種盲目的虔誠,也不好好看看,周圍有多少人一生不僅不是一次,甚至兩次三次,五次六次的也不稀罕。幸福容易使人糊塗。

鍾銳從男更衣室出來,白西裝,黑領結,皮鞋,幸而天公作美,否則大夏天穿這身行頭簡直是活受罪!第一張是常規照,男西裝,女婚紗。曉雪換衣服還沒出來,攝影師讓鍾銳“站位”供他調光。燈光開啟的瞬間,鍾銳被晃得眯上了眼,身上同時感到了溫度——他不禁又一次慶幸今天的天氣。他耐心地看攝影師擺擺這,動動那,讓他“歪歪頭”他就歪歪頭,讓他“含胸”他就含胸,心裡埋怨曉雪動作忒慢。曉雪終於出來,曳地長紗,雪白的頭飾,一張臉蛋光彩照人,就連鍾銳在看到她的剎那間都愣了愣:這麼漂亮!

曉雪一下子就從鍾銳眼中捕捉到那曾讓她臉紅心跳的目光,久違了!她在鍾銳身邊站定,鍾銳伸手攬住了她的肩,她激動得竟如當年接受鍾銳的第一次擁抱,全身陣陣發冷。她抬頭去尋找鍾銳的眼睛,鍾銳正看攝影師。

“我們好了,可以開始了嗎?”

攝影師不理他,在鏡頭裡看了好一會兒後,對化妝師招招手,化妝師過去,他指著鍾銳嘀咕了幾句什麼,化妝師點點頭,走到鍾銳身邊,二話不說,拿起粉刷子往他臉上撣粉。

“有沒有搞錯啊,我是男的!”鍾銳躲閃著大叫。

化妝師是廣東方向人士:“先生臉上出油啦,燈光下會反光的啦。”

鍾銳還想說什麼,曉雪拉了拉他的衣服,低聲地:“這個人很有責任心。”

鍾銳“哼”了一聲。

攝影師回到攝影機後。攝影機裡,二人巧笑倩兮。攝影師調鏡頭,二人在強烈的燈光下努力瞠著眼皮保持微笑。

“很好。新郎把眼睛睜大一點……”

鍾銳就睜大一點。

“再大一點。”

鍾銳又把眼睛瞪瞪。

“再大一點點!”

一直不敢眨眼,以至於眼淚都出來了的鐘銳再也忍不住了:“天生小眼,再大不了了!”

曉雪著急地:“嗨,跟人客氣點!”

“怎麼遇上這麼個傢伙!”

攝影師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能看到,高聲地:“注意不要再說話,微笑!”

二人微笑,攝影師正要歷史性地按下快門,鍾銳的呼機響,鍾銳拿出呼機正要看,曉雪二話不說一把奪了過去。

“曉雪!”

曉雪看著攝影機對鍾銳道:“微笑!”

……

曉雪穿著日本和服走出更衣室,鍾銳早已等候在攝影間,板寸頭加上氣哼哼的表情使他如走上殺場的日本武士,下決心要使曉雪滿意的決心是在這種無休無止的瑣屑中一點點磨光的。擺好姿勢後,攝影師目光審視著他們,倒退著走到攝影機後,鍾銳翕動著嘴唇用氣聲問曉雪:

“這是第幾張了?”

“第八張。”

“還有幾張?”

“三十二。”

鍾銳一下子跳了起來,攝影師在黑布後發出一聲驚叫:“哎,別動!”曉雪把鍾銳按下,邊對攝影師笑笑。一向溫順的曉雪今天顯得十分強硬。

“不行,這個樣子我受不了!”

曉雪看著攝影師,臉上保持著微笑,嘴裡小聲地:“我受得了你就受得了!”

“我沒有興趣!”

“我有興趣。”

“……好好好,今天算我捨命陪君子了!”

“我從來、一直都在捨命陪著君子!”曉雪低聲有力道。

隨著時間的延宕,鍾銳對這件事越來越煩躁,曉雪對鍾銳的這種態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