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之舉,理所當然。數面之緣,竟是數年至交。這才是奇人奇行,知己之交。果然高才總被俗才誤,我等庸人,也只得嘆而敬之罷了。”
瑞王淡淡一笑,緩步走回案前,欠身塵下:“何只是知己之交,分明是生死之交。”
陸澤微一笑上前,親手倒了杯茶,雙手遞拾瑞王,笑道:“王爺費神,給我講這等評書傳奇,快快潤潤喉。”
瑞王笑著接過來,飲了兩口,笑道:“風勁節是怎麼由商人變成官的,你是知道的吧?”
“自然。”陸澤微笑而點頭,“這在當年,可也算是轟動全國的一樁大事了。”
“當今天下大亂,爭殺不止,各國皆修軍備,唯有我們趙國曆代以來,卻一直重文輕武,其原因就在於我趙國地形特殊,國境線所臨的大部份是蒼茫大海,其他與陸地接壤的,不是絕壁險峰,就是浩浩沙漠。當今天下各國,為爭奪霸權,不免重陸軍而輕水軍,除立國不足二十年的韓國,竟再沒有一國,有象樣的水師了。所以,我國不慮自海而來的敵軍,也沒有哪個國家,願意拿整支軍隊來冒險穿越沙漠。因此只要我國無意出兵攻打他國,有此天險守護,便……”陸澤微不知是嘆息還是無奈地搖搖頭,“似乎可以安枕無憂。”
瑞王也苦苦一笑:“這樣的天險庇護,於我國,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幸運的是,天下亂世,獨我國可保一隅之安,不幸卻是歷代君王,仗此天險,耽於逸樂,不思武備,至使國無良將,軍中亦無可用之兵。”
“是啊,一直都以為戰亂離我們很遠,想不到與我們只隔一處大沙漠的陳國竟會派出一支軍隊,穿越茫茫沙漠,直攻我邊境定遠關。”陸澤微又是一嘆。
瑞王搖搖頭:“其實陳國也只是存著試探之意,那支軍隊不過八千,只怕陳王自己也沒真指望這支軍隊能成功。可是,它偏偏就成功了。”他憤憤一掌擊在案上,“雖己時隔數年,回想起來,仍是我趙國之大辱。一萬將士,依雄關之勢,居然被八千穿越沙漠的疲弱之師給攻破了。”
陸澤微勉強笑笑:“王爺也不用太過為此事而憤慨。定遠關多年前雖有雄關之稱,但有五六十年不曾有戰事,無論士兵將領,也從不相信有誰會穿越沙漠來攻。更何況沙漠上,還有依附我國,為我國守護門戶的漠沙族人,他們自是更加有恃無恐。又哪裡想得到,這一支奇軍,以神速打破漠沙人的防線,突然出現在城下,將軍們措手不及,士兵們全無作戰經驗,有此一敗,算來也是不冤的。”
“他們不冤,那定遠關後,無數百姓又冤不冤?”瑞王憤然道,“我國地勢奇特,四周國境線雖有天險相護,但一破國境,便是一馬平川,千里沃土,再無一處可守。我堂堂大趙,竟任那敵軍八千人馬,縱橫千里,沿途郡縣,雖有兵將,卻無不望風而散,竟無有敢於迎戰之軍。陳人一路燒殺擄掠,若等到朝廷調派大軍前往,陳人的軍隊早就滿載歸國了。”
“陳國將軍能一路如此順利,也是意外之喜,極功近利之下,忘了不能孤軍深入敵境的兵家大忌。偏偏我們趙國,多年不與他國征戰,國內士乒不過是偶爾打打強盜,鎮壓一兩次叛亂罷了,忽聽說有敵國大軍來勢洶洶,官兵將領,俱皆無迎戰之心。”陸澤微嘆道,“這也是數代以來過於安樂的遺禍。”
“濟縣當時離定遠關不過八百里,聞得異國軍隊將至的訊息,駐軍一鬨而散,百姓忙於逃難,縣官也急著打點行裝。只有風勁節親自去拜訪縣令,要求以官府的名義招集兵馬抵抗。當時縣令是同意了,不過除了一紙空文,什麼也沒有給他。”瑞王苦澀地道,“真是想不到,大難來時,朝廷命官們急著逃命,吃皇糧拿俸祿的將士們無心迎戰,反而是一個商人站了出來。”
陸澤微介面道:“說起來,那風勁節也是一個人才。據說當時他就是這麼孤身一人,站在長街上,召喚滿城青壯起而保護家園親人。據說此人口便給,言詞極能感人,竟是一呼百應,轉眼已招得數百壯士。他又四方收納前方潰散逃亡的軍士,說服他們,再逃也難逃國法軍法,無非死路一條,不如挺身上戰場,將功贖罪,才能保得性命。他竟是生生以他個人的詞鋒、氣魄,於數日之間,聚得二千餘眾。他自己散盡家財,以為軍資,以配軍器,以二千之倉促之士,戰八千精銳之敵……”說到此處,陸澤微也不覺悠然神往起來。
瑞王眼露讚歎之色:“此人妙演兵法,竟是連戰連捷,僅僅半月,殺得八千陳軍,敗退千里,最後只有五百騎逃入沙漠。而這個時候,我們朝廷派出的大軍,離著濟縣居然還有三百來裡。那半個月中的軍費、糧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