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
他吁了一口氣,以不徐不疾的步伐走了出去。
芍藥也已向這邊望來,一臉的焦急之色,但一見芭蕉便蕩然無存,而且又現出笑容道:「師兄,你壞、你壞,你躲起來捉弄我。」
芭蕉苦笑一下,道:「我只是無聊,過去看看那邊是什麼地方。 」
「是什麼地方?」
「一望無際,都是樹林。」芭蕉只怕芍藥看出他在說謊,說話同時,偏過臉向那邊望去。
芍藥目光一轉,忽然道:「師兄雖然容易分心,但不像是這樣無聊的人。 」
芭蕉目光緩緩轉回,一聲嘆息道:「人總是會變的。 」
這句話倒是有感而發。
芍藥竟然聽不出,嬌笑道:「那師兄怎麼不變得對我好一點?」
她的眼瞳中又露出了那種誘惑,芭蕉一皺眉,視線從芍藥臉上栘開,道:「那匹馬跑得很遠。」
芍藥目光隨著轉落在芭蕉的坐騎上,道:「可不是,跑得又快,好不容易才將它追上。」
「辛苦師妹了。」
芍藥噗哧一笑,道:「又來客氣了。」接著將韁繩遞向芭蕉。
芭蕉小心翼翼地接下來,總算沒有跟芍藥的手接觸,隨即上馬,道:「師妹,我們得儘快趕路了。」
「為什麼?」芍藥眨著眼睛,問道:「師兄,是不是你方才發現了什麼?」
她的反應有時好像很遲鈍,有時卻又好像很敏銳,芭蕉不敢再望她,一面應一聲,道:「路上我再跟你說。」一面催騎疾奔了出去。
芍藥疑惑地望著芭蕉的背影一會兒,再看看芭蕉出來的那邊林子,才催騎追前去。
這會兒芭蕉一騎已經奔出很遠,絕無疑問他是真的在趕路。
芍藥方才為了要追回芭蕉那匹坐騎,人與馬都耗去了不少氣力,也就慢了一會兒,追了好一段路,始終都追不上芭蕉。
她一再叫芭蕉緩下來,芭蕉卻是以半開玩笑半挑戰的口吻回答道:「怎麼不追了,不是說,馬,你比我騎得好?」
這是否是他的心裡話,芍藥好像又聽不出,所以她只是一面笑罵,一面催騎追趕。
到了火龍寨前,芍藥總算將芭蕉追上,卻非但芭蕉,就是她,也已累得說不出話來。
早已有火龍寨的弟子截住了二人,聽說是大法師的弟子,有急事要見大法師,忙在前替他們帶路。
看見火龍寨的弟子那種緊張匆忙的情形,芭蕉亦知道必然出了事。
這時候,已經是正午。
芭蕉和芍藥進入火龍寨聚義堂的時候,大法師、蕭十三、楚輕侯已經等待在那裡,大法師表面上似乎若無其事,眼瞳中卻已露出悲痛之色。
雖然還沒有聽芭蕉的話,他好像已知道白雲館的慘變。
很奇怪,一入了火龍寨後,芍藥便又變了另一個人,其實,是變回她本來的自己。
到聚義廳,她的頭垂得更低,更顯得拘謹。
第一個開口的是楚輕侯,道:「芭蕉、芍藥,怎麼跑到這裡來,白雲館那兒怎樣了?」
他當然看到芭蕉和芍藥的疲倦,可是他實在壓抑不住心頭的焦慮。
左右已有人奉茶來,芭蕉沒有喝,喘著氣,說出了白雲館的慘變。
楚輕侯、蕭十三、楊天、沈宇都為之震驚,大法師態度平靜,但聽罷仍不由露出了一絲慘笑。
「劫數,劫數——」大法師連聲嘟喃,無限感慨。
「師父,我們與留侯勢不兩立!」楚輕侯咬牙切齒地叫了起來。
「古剎談判破裂,留侯本就與我們勢不兩立的。」大法師慘笑。
「玉硯還只是一個孩子。」
大法師搖頭,道:「他本就是少年早亡之相,只是想不到應在此劫。」
楚輕侯苦笑道:「師父想不到的只是留侯的魔力已到了這地步。」
大法師淡然頷首,道:「還下是一樣。」
楚輕侯微喟道:「師父當時顯然已有些預兆,所以才會將那串佛珠留給芭蕉。 」
「只是有些。」
「否則師父也不會將他們留在白雲館了。 」
「我本該將他們帶走的,可是,我當時竟然沒有生出這個念頭,這到底是自視太高還是天意如此就只有天知了。」大法師嘆了一口氣。
楚輕侯亦自嘆息。
「是人難免就有錯,我也只是一個人。」大法師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