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哼〃一聲,極其不屑一顧地冷笑起來,他仰倒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說:〃阿銳,你這就要走了,我也不妨和你直說;這個世界上,妖魔鬼怪何其多,殺人不見血的,吃人不吐骨頭的,一眨眼能叫人妻離子散傾家蕩產的,噴口唾沫能牆倒屋摧草菅人命的,什麼大街小巷酒樓飯館海陸空農工商公檢法政府學校……到處都有,哪裡都不少……而且你將來還要還和他們吃飯喝酒,握手打交道。阿銳啊,他們就在高樓大廈裡,光天化日之下,其實我張仲文和他們比起來,算個屁啊。你就要社會上去了,這妖魔鬼怪你還不知道要見多少呢,我張仲文和他們一樣,都披了一張人皮,你見過了我,將來也要小心啊,不要被和我一樣披著人皮的妖精給吃掉了,哈哈,到時候,就是本大仙我,也救不了你的。〃郭銳平心靜氣地聽著,似笑而無笑,他看著張仲文說:〃小文,我知道了,就像神話故事裡那樣,妖精也有好壞的,你就是個心地好的小妖精,對麼?〃 〃我心地好?嘿嘿……那要分對誰;阿銳,我們不議論什麼妖精不妖精的了,你對我說句實話,你在北京真的找到工作了嗎?〃 〃真的,不然我到那裡幹嘛去?〃郭銳鎮靜自若。
〃好。我無權干涉你的選擇,人各有志,不過,阿銳,你要想清楚,你放棄留校,放棄這裡熟悉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值得?〃 〃小文,其實你一直都明白我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走,要是你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我?哈哈……我去對那廝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人,為什麼好好的有情有意的阿銳他不要,非要去追什麼紙紮麵糊的小薇薇,哼,他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再好的人再好的心交給他,他都不懂得受用的。我把這話放在這裡,他和莊薇薇沒戲,有他哭的那一天!〃張仲文兇狠地說。
郭銳見張仲文激憤,搖著頭苦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小文啊小文,我看你這大仙也不是什麼道理都懂得。哥哥要走了,一句話送你,你聽了別難過,我現在看透了,這世界上的有些東西,真不是單憑你自己一廂情願就可以得到的,人家覺得你不是那麼回事,你即便是把心挖出來給他看,也只是招人恥笑而已。我對他……能做的都做了,能給的都給了,他不要我,是我沒福氣,我沒有什麼後悔的,呵呵。〃張仲文低下了頭,是啊,他要是郭銳,又能怎麼樣?又敢怎麼樣?又會怎麼樣?面對自己心愛而註定無法得到的現實,是不是長痛不如短痛,選擇自覺地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小文,我也考慮了很久的,最後我才下了決心,決定離開現在的環境。對我和對……都會好一點。〃說到這裡郭銳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世界很大的,我又何苦困在這裡,自欺欺人。我想出去闖闖,或許有人將來會明白對他來說,真正的幸福是什麼,而他的幸福裡,有我沒我,我都不介意了。〃 〃阿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你捨得他嗎?〃張仲文窮追不捨,他想要知道,郭銳要如何斬斷自己的連心指,剜去自己的心頭肉。
〃我不是你,我不是大仙,我是個凡夫俗子,餓了就吃,累了就睡,傷心了就哭,我捨得怎樣?我捨不得又怎麼樣?走一步看一步好了。〃郭銳轉過頭去,不敢看張小文。張小文心裡的苦水大盛,暗自在自己心裡說道:〃阿銳啊,大仙又怎麼樣呢?你看我這一副善解人意大慈大悲的嘴臉,其實我和你一模一樣的,我連你還不如,我自己的事都在瞞著你,你心裡苦還可以對我說,我心裡苦,對誰說?就算是對你說了,又能怎麼樣呢?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改是我的還不是我的啊……〃兩個人說著話,一眨眼時鐘的指標就轉了兩圈,時間不早,到了郭銳要離開的時候了。
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隔壁的門在響,郭銳心裡一陣激動,看來是姚樂宇和老鄉喝酒結束回來了。他不想讓姚樂宇知道他現在就要走……他對姚樂宇說他要在後天週末回家,他也沒有對姚樂宇說自己今天就去北京的事情……姚樂宇說他走的時候一定會去火車站送他,因為每次姚樂宇回家的時候都是纏著他要他送的,哪怕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也是要他陪著的,而郭銳只回過一次家,所以他心裡其實很期待自己可以要姚樂宇送自己一次;然而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了與姚樂宇分別,他這次離開,就再沒有回來的理由,畢業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次解脫自己的機會。
他對自己說,他的小毛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工作,事業,愛情都很圓滿了。而且小毛已經長大了,可以很好地自己照顧自己了,到了他該走的時候了,因為他對他的小毛來說,因為他所做過的那些事情,已經不是朋友,不是兄長,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