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一定會減少。”
“我喜歡聽你抒發自己的激情,範妮。這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夜晚,那些沒有像你那樣受過一定薰陶的人——至少是那些在早年沒有受過愛好自然的培育的人,是非常可憐的。他們失去了許多東西。”
“表哥,是你培養了我這方面的思想情感。”
“我教的這個學生非常聰明。那兒是大角星,非常明亮。”
“是的,還有大熊星。要是能看見仙后星就好了。”
“那得到草坪上才能看到。你怕不怕?”
“一點也不怕。我們好久沒有觀看星星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三重唱開始了。“我們等她們唱完了再出去吧,範妮,”埃德蒙說,一邊轉過臉,背向窗戶。範妮見他隨著歌聲在一點一點地朝鋼琴那兒移動,心裡感到一陣屈辱。等歌聲停下時,埃德蒙已走到歌手跟前,跟大家一起熱烈地要求她們再唱一遍。
範妮一個人站在窗前嘆息,直至諾里斯太太責備她當心著涼,她才離開。
第十二章
托馬斯爵士將於11月回家,他的大兒子有事需要提前託回。快到9月時,伯特倫先生髮來了訊息,先是獵場看守人收到他的來信,接著埃德蒙也收到一封。到8月底,他人就回來了。每逢合適的場合,或克勞福德小姐要求的時候,他還會興沖沖地討好獻殷勤,談賽馬和韋茅斯,談他參加過的舞會和結交的朋友。要是在六個星期以前,克勞福德小姐也許還會感到幾分興趣,現在經過實際比較,她毫不含糊地意識到她更喜歡他弟弟。
這是很苦惱的事,她為此深感愧疚,不過事已如此。她現在已不想嫁給老大了,甚至不想取悅於他,只不過覺得自己姿色美麗,稍微向他施展幾分就行了。他離開曼斯菲爾德這麼久,只知道尋歡作樂,遇事從和她商量,這一清二楚地表明,他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的態度比他的還要冷漠,她相信,即使他這就當上他遲早要當的曼斯菲爾德莊園的主人,成為不折不扣的托馬斯爵士,她也不願嫁給他。
伯特倫先生為了趕上這個時令的活動回到了曼斯菲爾德,而克勞福德先生為了趕這個時令的活動去了諾福克。到了9月初,埃弗靈厄姆是缺不了克勞福德先生的。他一去就是兩個星期。對於兩位伯特倫小姐來說,這兩個星期真是百無聊賴,她們倆本該因此而有所警覺,朱莉婭雖說在跟姐姐爭風吃醋,卻意識到他的甜言蜜語完全不可輕信,並且希望他不要回來。在這兩個星期中,除了打獵睡覺之外,克勞福德先生還有充足的閒暇,如果善於反省自己的動機,考慮一下他一味無聊地圖慕虛榮究竟為的哪一樁,他就會翻然醒悟過來,意識到不該急著回去。但是,由於受優裕生活和壞榜樣的影響,他變得又愚鈍又自私,只顧眼前利益,沒有長遠打算。那姊妹倆聰明美麗,對他情意綿綿,給他那顆厭膩的心帶來一點歡愉。他覺得在諾福克一點也沒有在曼斯菲爾德和姑娘們廝混的快活。因此便在說定的時間滿心歡喜地回來了,而他再來與之廝混的物件們也同樣滿心歡喜地迎候他的到來。
克勞福德先生沒回來之前,瑪麗亞身邊只有拉什沃思先生一人圍著她轉,耳邊聽到的盡是他翻來覆去地絮叨他白天打獵的事情,什麼盡興還是掃興啦,他的獵犬有多棒啦,妒忌他的鄰居啦,懷疑他們的資格啦,追蹤偷獵者啦——談這樣的話題,除非說話人巧於辭令,聽話人有幾分情意,否則是撥不動小姐心絃的。因此,瑪麗亞非常想念克勞福德先生。而朱莉婭既沒訂婚又無事可幹,覺得更有權利相信他。姐妹倆都認為自己才是他的意中人。朱莉婭的想法可以從格蘭特太太的話音裡找到依據,該太太對此事的看法正合小姐的心意。瑪麗亞的依據則是克勞福德先生自己露出的口風。一切又都回到了他離開以前的軌道上,他對她們兩人都興致勃勃,和顏悅色,沒有失去任何一個的歡心,不過倒能把握分寸,既沒有鍥而不捨,頻繁來往,也沒有關懷備至,難捨難會,免得引起大家注意。
在這些人中,只有範妮覺得有點看不慣。自從去索瑟頓那天以來,她每逢見到克勞福德先生和兩姐妹中的哪一個在一起,都會不由自主地留心觀察,常常感到迷惑不解,或是覺得不對頭。如果她對自己的判斷像在別的問題上那樣充滿自信,如果她能斷定自己看得清楚,判斷公正,也許她早就鄭重其事地告訴了她通常無話不談的那個人。事實上,她只喜起勇氣暗示了一下,而對方又沒領會她的暗示。“我感到很奇怪,”她說,“克勞福德先生在這兒住了這麼久,足足有七個禮拜,怎麼這麼快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