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著上身的精壯高大男子,正以手捶胸,仰天長嘯。
他的身上,紋滿了各色的紋身,看起來詭異可怖,胸前背上,結著紅色的猙獰疤痕,那些疤痕還依稀能夠認出,是“逆賊”兩字。
“這不是賊子衛樵麼。”不少人都在心裡嘀咕。
當初炎修羽在衛樵身上以長槍為筆,寫下兩個大字,已經成了京里人們津津樂道的一段美傳,一見到那兩個字,很多不認識衛樵的人,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衛樵身上滿是塵土,右邊肩頭上好大一片烏青色,高高腫起,右邊胳膊,也軟弱無力的垂在身側,詭異的晃盪著,顯然已經被人廢了。
他身上有塵土,有傷痕,曾經白如冠玉的臉上,添了兩道新鮮的傷口。最顯眼的,是衛樵雙目眼角盡裂,眼裡流下的長長兩行血淚,託在面頰上,將他渲染的像是惡魔一樣。
他身旁,一名年紀不大的小兵嚇得猛的後退幾步,盯著衛樵,兩股顫顫,一屁股坐在地上。
“媽呀,俺……俺只是聽大人的吩咐,把你喊起來,你別殺俺……”那小兵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方才在校場上,衛樵參加的第一戰,是和一名來自青州的中年武士對戰,被一拳打昏,敗北於此,直到方才所有人都要離場時,才被叫醒。
他剛一醒來,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立刻現出狂態。
一名還未離開的將軍怒喝一聲:“衛樵,樞密院重地,休得猖狂!”說完隨手提起場邊一杆槍支,朝這邊大步行來。
不少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考生,止步向這裡看來。
炎修羽身邊跟著的小廝也好奇的探頭看去,卻被炎修羽一巴掌拍在腦袋頂上:“看什麼看,還不快跟爺下去歇著!”
衛樵的功夫不弱,可是在那名青州的中年武士手下,走了還不到四十招,就落敗了,那名中年武士的功夫,可見一斑。這其中,必定有詐。
再加上,前幾天夜裡,曾有一名朝廷官員來到炎王府郊外莊子,悄然面見炎修羽,勸說炎修羽第一場和衛樵對戰,將衛樵打下去。
炎修羽對這種暗箱操作的把戲,沒一點興趣,當場拒絕。
但朝廷是不可能死心的,衛樵這種亂臣賊子,絕不可能讓他在比試裡拿到名次,之前兵部考試,卷子糊名批改,不好做手腳,但要上場比試,輸了就只能嘆一聲技不如人。勸不動炎修羽,他們轉而去勸說其他的高手。
衛樵和二皇子一黨引蠻入周,致使青州一帶十室九空,那名打敗衛樵的青州武士,對衛樵的恨意,自不是別人能比的,何況朝廷又許給他別的好處,他當然一口答應。
雖說人命各有好歹,第一場遇上將來的狀元,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和衛樵比試時,那武士下手狠辣,絲毫不講究風度,屢屢違反比武規則,場邊監看的武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就沒有管,衛樵事後想來,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何況,那青州武士幾次已經有機會打倒他,偏生臨時放棄,最終選擇了將他的右臂打斷,其心可誅!
因為,幾天後就是正經的文科舉了。衛樵失去了右手,怎麼寫字?
文科舉對右手斷掉的衛樵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他恨,他怨,他怒!
這大周,殺了他全家,現在,又以卑劣的手段,奪了他的想要正經考取的功名!
這時,一杆長槍揮來,是那名將軍到了。
這將軍久經沙場,一杆長槍用的極好,幾下功夫,就將只剩一隻手的狼狽衛樵制住。
“滾!”將軍冷冷的呵斥著衛樵,像是在呵斥一條狗。
事已至此,衛樵無話可說。
他淒涼的轉過身,朝向場外走去,那條斷了的右臂,在身側寂寞的晃動出機械的小幅弧線。
“我衛樵……我衛樵……今日大仇,必有得報!”衛樵怨毒的在正午的烈陽下,狠狠的盯著皇宮方向,自喉嚨裡絲絲低聲罵道。
今日之前,還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衛樵要奪文武雙狀元的傳言,驟然變成了一個笑話。
人人都知道了,那個放狠話說要當雙科狀元的衛樵,不但武科舉時第一場就給打敗了,還給人打斷了手臂,連文科舉都沒法參加了。
連帶招搖過市,為衛樵作保的二皇子,也消沉起來。
沒幾天,文科舉也到了正日子,此前的武科舉,只算是開場菜,剛剛風光了沒幾天,驟然被文科舉壓下風頭。
開考,放榜,對考生們來說,是非常煎熬的等待。可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