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借一步說話!”
這話卻奇怪得緊,要知道,霍懷恩雖說是親兵頭子,但以往從不和李賢這麼客氣地說話。於是,李賢眼珠子一轉吩咐蘇毓和盧三娘先在這裡看著,隨即轉身便和霍懷恩出了帳子。雖說已經有心理準備,但霍懷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還是讓他心中一驚。
“這金仁問地傷勢不重,他這暈厥是裝出來的!”彷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霍懷恩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我那銅錢鏢雖說練過多年準頭不錯,但那時候我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出手的時候慢了一拍,按理說他要是真心抹脖子,我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這麼說,這該死的金仁問也是在和他演戲?
儘管不是沒猜過這種可能,但李賢蹭
三丈。要知道,那時候他曾經在高句麗王宮前看著脖子的架勢足足一個多時辰,最恨的就是這種以死要挾的陣仗,所以才會有那麼一句“你要死就趕緊死”。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拔腿便轉回房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金仁問身邊立定,惡狠狠地叫道:“別裝了,給我起來,否則甭怪我不客氣!”
他原本還打算再用什麼激烈的手段,誰知道這話音剛落,金仁問便一骨碌坐了起來,那靈活的動作哪裡像是一個剛剛還昏迷不醒的人。見此情景,蘇毓忍不住退了一步,隨後便露出了少見的怒氣衝衝,而盧三娘則是曬然一笑冷哼了一聲。
“老金,你能耐啊,居然敢和我玩尋死的那一套!”
“殿下,我實在有難言的苦衷,剛剛我要是不故作昏厥,只怕就真的沒命了。”金仁問長嘆一聲,臉上猶帶著說不出的恐慌,“金信那老傢伙居然幫著金欽純逼我,說是我若以死謝罪,認下所有事情,大唐就不再有出兵的口實。再加上我是大唐陛下封的臨海郡公,這一死陛下也會覺得沒理,定不會對新羅欺凌過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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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把唐人的文雅風流學了七八成的金仁問忽然狠狠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破天荒罵起了髒話:“他孃的,一樣是姓金,憑什麼我給人家當替罪羊!難道就因為他是我舅舅,就可以逼著我尋死!我偏偏就不死,氣死他們這些狗孃養的!”
如果說李賢起初還是滿肚子火氣準備恃強威逼一下金仁問,那麼聽了這麼一大通牢騷,或者說氣話之後,他不免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這個聰明人如此,蘇毓自是更加茫然,至於盧三娘也是打架一把手,動腦子次之,隱隱約約感到有問題,卻還是不知道問題究竟在哪。
“總而言之,在金信這老傢伙眼裡,我就是半個大唐奸細,金政明就是扶不上牆的劉阿斗!死了白死,或者說死了最好!可憐我在長安當了這麼多年的質子,到頭來卻被他說扔就扔!這事情分明是金欽純的手筆,他怎麼不讓自己的弟弟去死!”
金仁問越說越氣,額頭青筋暴起自不必說,就連剛剛包紮上藥的傷口也險些迸裂了開來。他一面說還一面捶著旁邊的地,滿臉悔不當初的意思。
這傢伙似乎不像在演戲?善於察言觀色的李賢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之後,冷不丁就開口問道:“金信不是你舅舅嗎?”
“他不但是我舅舅,還是我姑父,可這頂個屁用?”金仁問彷彿是完全豁出去了,乾脆把新羅自真德女王之後的不少糟心事都講了一遍,末了才冷笑道,“我國承繼王位的不一定是父子兄弟,這要是得到朝臣擁戴,甭管是什麼旁支都能繼承王位,當年太宗大王(金春秋)便是如此。可以說,比起金政明來,我繼承王位的可能性還大些!”
這都是什麼錯綜複雜的道理!
李賢雖然很頭痛,但不管怎麼說,他大唐的後院還是安穩的,人家國內亂七八糟的名堂多其實是好事。他無意間一回頭,看見蘇毓握緊拳頭站在那裡眼睛發亮,盧三娘則是若有所思,他便知道這出戏的劇本應當改改了。
話說回來,一個在大唐呆了十幾年的新羅王弟,再加上一個在國內沒什麼威望的新羅太子,這兩個可都不是什麼實力派演員,要拼過新羅第一人氣偶像金信,似乎不那麼容易。不過,比起他之前只有金政明一個籌碼可用,如今這情形可是強多了。
於是,他便對霍懷恩點頭吩咐道:“老霍,把金政明請過來。”
為了表示和李賢的親近,兼且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金政明乾脆就留在了李賢這幾百號人當中,全然忘記了自己是新羅王子,甚至還把泉獻誠當作了談話的物件,大談風花雪月的事。只可憐泉獻誠是擁有遠大理想的傑出青年,和這種紈絝哪來的共同語言,敷衍到最後幾乎想要落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