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惆悵沒多久,九奶奶就給她帶來個出去的機會。
這紀家人來京城一回,年家總要盡地主之誼、請客人京裡四處轉轉。這第一站便是京郊萬佛寺。二夫人相陪紀鄭氏自不必說,卻是沒人陪紀淙書的。往京郊去車行頗遠不說,年諒這腿腳不好。上山寺更是麻煩。故此不能相陪。最終年家安排了九爺夫婦出面。
九爺是要同紀淙書一道參加會試的,這十五開印學堂復課後。還擬帶紀淙書往學堂裡去,拜拜先生會會同窗,而日後也少不得要一道出去交遊應酬,因此這會兒九爺相陪也是理所當然。九奶奶自然也就相陪紀戚氏和紀靈書。
夏小滿就此沒被安排出行,留家裡伺候主子爺。
這夏小滿在家憋悶,九奶奶個在外面遊玩的卻也憋悶紀戚氏幾乎是不說話的人,而與紀靈書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孫家也是詩書傳家,九奶奶孫氏亦是能填詩作詞之人。可惜,遇上了紀靈書。初始紀靈書詩性大發她還能跟著對上幾句,然紀靈書所學頗雜,不止詩詞曲賦,這卦文、佛偈也都能引來一用,九奶奶就開始覺得對話吃力,到最後完全不知道紀靈書所云為何,也就插不上口了。冗長地旅程,憋悶得夠嗆。
這十三下晌她一回來,就跑來找夏小滿,拉著她袖子,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道:“滿姐姐明日同去吧,我倆也有個伴兒,有個說話的人。”
夏小滿聽她婉轉講完,哭笑不得,心底開始衡量,到底是不能出去玩更痛苦,還是跟個唐僧出去玩更痛苦。然她也說不得什麼,只道:“這可是為難我了,我便是想去,可也做不得主啊。”
九奶奶眨眨眼道:“滿姐姐只應了我就成。我去與姐姐想法子。”
她果然是個有法子的,不知怎的說服了二夫人,竟同意了翌日讓年諒並九爺相陪紀淙書,………因十四日只在需在內城裡轉了,路途平坦沒甚大礙,年諒自己早也是想出門地,九爺又拍著胸脯保證護有他在不會有閃失。此事就此敲定,夏小滿也就順理成章跟著去了。
九奶奶興高采烈的回來送了信,夏小滿還糾結於跟著唐僧出去玩到底是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年諒一句話卻是加了一塊高興的籌碼。
因夏小滿順口提到燈節,年諒尋思尋思道:“元宵夜依規矩是要在家裡,但明晚也是熱鬧的。那明兒不如先不回府,晚飯往萬祥街表哥家吃去,待入夜從那邊直接去賞燈,倒是便宜。”
青櫻一旁聽了忙勸道:“便是明日白晌出門,二夫人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生怕有半點兒閃失,奴婢們從現下就開始懸心了,這晚上天黑人多車亂……”
年諒不以為然,道:“哪裡有那般險了。往年燈節也不是沒出去過。今年只坐車中就是了。”
夏小滿心裡一樂,心道你也就只能坐車裡了,往年能直立行走,今年卻是瘸子,若坐個輪椅還比人矮一截。人山人海地,個不高地都看不著東西。你這半截的能看啥?!看人後腦勺還得抬頭。
青櫻搖頭道:“怕是二夫人不會許。”
年諒擺手道:“往永泰街去才多遠地路?不必憂心。明日我拉了表哥和九弟同去,二嬸定會許的。”
夏小滿聽他說的篤定,不由在心底開始盤算起翌日的出行計劃來。
然計劃得再好也沒用,計劃永遠永遠沒有變化快。
翌日一早,年諒的出行便就徹底取消了。
陸家早早送來拜帖,言說陸大人夫人稍後要來登門拜訪。
被打亂計劃的不止九奶奶和夏小滿。還有年諒。而他比她倆要鬱悶多了。
他就盼著年節裡陸家不來,他好有由頭與老太爺提退親,誰知道只差一步,陸家人趕在年節最後一天跑來,端是壞了他的好謀劃。
他本都穿戴整齊了準備出門了,得了這信兒,無奈的打發人去二夫人並九爺那邊說自家不能去了。又悶悶地皺眉沉思半晌。沉著臉吩咐更衣。
青櫻低聲道:“一會兒說是陸大人也過來的,爺這身大衣裳不是剛好見客……”
年諒咬牙道:“見客?不見。更衣。爺身子不適,要躺著。”
青櫻知他慪氣,猶豫了下,終是嘆道:“奴婢僭越。少不得說一句,爺這般卻是不給陸大人面子了,就是老太爺臉上也過不去。爺當從長計議,犯不上先就得罪了他家去。”
年諒搖頭道:“說不上得罪。我一向體弱,昨夜偶感風寒,早起頭便有些痛。身子也睏乏。病中見客恐有失態,反倒失禮。你著人這般回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