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涼起來。她把手放到衣兜裡,笑微微的點點頭。“太震撼了。我只顧看這一切,什麼都忘記了。”
邵煒忍不住手心發癢,為她緊一緊圍巾:“你看風景,我看你啊。”
風聲陡然大起來,呼嘯把這句話也跟著帶走。蘇措沒有聽到,她蹲下去,抓起一把雪,然後斜了斜手心,看著它重新飄到地上。邵煒只是看著她。她今天穿著深紅色的格子大衣,站在雪裡楚楚動人,眼睛流淌著靈氣,渾身上下是一種近似雪的氣質,好像也是從天上來的,不染半點纖塵。
那天的冬天據說是若干年裡最冷的一次,有一半的時間都在下雪,蘇措回家過了個年再回來發現積雪還是滿地,到處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積雪全部化盡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下旬了。
那個整個一年裡,對蘇措生活造成影響的只有趙教授因為心臟不好而生病住了院這一件事。蘇措沒有見到過在學術上比她還認真的人,就算住了院還在看書,對學生要求更加嚴厲。
兩位師兄出了病房就唉聲嘆氣吐舌頭。蘇措不明所以,詫異的看著他們;那兩位擺出沉痛的看她,其中一位還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還沒到研究院來,來了之後你就知道了。”
基礎課程結束之後蘇措開始勞師動眾從大學大包小包的搬到研究所去,反正是從一個宿舍搬到另一個宿舍而已,也沒什麼分別。
但是研究所的宿舍的條件比大學裡的的確確好的多。整個研究所一共就一千多人,研究生四百來人,其中女生少得可憐,所以研究生和普通的研究人員全都住在一棟樓裡,一個人一間宿舍。幾棟宿舍湊成了一個四合院,大家也懶得打電話了,經常找人就是扯著嗓子吆呼,不讓所有人都聽得到就是不甘心。
邵煒站在她的房間裡發感慨:“男生兩個人一間宿舍,女生一個人一間,真是太重女輕男了,不公平啊不公平。我看有必要成立個男權協會。”
“還成立男權協會?”蘇措白他一眼,“你不怕研究所裡女生太少,你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
邵煒若無其事的笑笑。他第一次來蘇措宿舍還是一個月前這學期開學初的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她剛剛搬來,房間一點菸火氣都沒有。房間說不上一塵不染,甚至還稍微有點凌亂,枕頭邊一摸就是書,可反而這樣稍微有點亂亂的,看上去則溫暖得多了。
真的進了那個粒子實驗室,蘇措才知道那兩位師兄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她的專業是理論原子物理,主攻方向是微觀粒子的深層物質結構和重粒子碰撞,這項工作涉及到的物理理論幾乎到了艱深的地步,往往先提出一個想法,然後蘇措依次建立起一個數學模型,計算,再想用想方設法的試驗。她的數學相當不錯,可是很多時候還是需要邵煒的幫忙才能完成數學這部分的工作;至於試驗,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體力活了。這門學科必須要跟世界緊密結合,每天都要留意外國物理學界的最新動態。以蘇措的英語水平,別人兩小時就能閱讀完的文獻,她得多用處出兩倍的時間才加以閱讀,才能確定自己把這篇文章全部看明白了。
所以她宿舍的燈每天都是最晚關的。大家都打趣說,蘇措的房間是研究院裡的燈塔,不論多麼夜深,只要朝她那裡一看,都可以看到光芒和希望。
這麼刻苦也是卓有成效的,起初是她的勤奮得到了導師們的一致公認,幾個月後再有人談起她都感嘆著說,真是個很有想法,思維靈活的女孩子啊。
平時的研究工作總是那麼繁忙,一年的時間伴隨著西北高原的再綠再黃飛快的過去了,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好像是那個李迫大夢的故事,睡下時還是年初,睜眼時已經到了年底,好像一年的都給縮減成了一晚而已。
研究生的假期幾乎成了擺設,能不能真的放假全憑著老師的一個意思。尤其是如果在放假前一個月得到要求說要作一個新的專案的時候,同是理論原子物理專業師兄師姐們就開始齊聲嘆氣,這個寒假將被大大縮短。他們五個人加上數學組的邵煒和三名研究生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兩眼發直,一隻眼睛盯著顯示器上的資料,一隻眼睛緊張的盯著那臺據說造價若干百萬的加速器,不敢有任何閃失。
因為每天早上又的絕早,半夜三更才回宿舍。大家都用“兩眼一睜,忙到熄燈”來形容所謂的悽慘狀況。
好容易盼到一個週末,提前做完工作後,一夥人跑到邵煒的宿舍自己做飯吃。邵煒雖然頂著本研究院最年輕研究員的名號,但人幽默開朗,跟誰都有說有笑,對客人來者不拒,半點沒有架子;加上他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