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這封信的內容也就變成了一件事情的記錄,而不再涉及什麼人的心境了。”林杉平靜開口,話說得很慢,“我剛才走神得厲害,你本來可以信手焚燬這封信,但你沒有這麼做,所以有些可以不必隱瞞的過往之事,我也不該再瞞著你。”…
陳酒沒有再多說什麼,她放下了書,手指輕顫地開啟信袋,抽出信箋,慢慢展開。
在這張輕薄的信紙上,彷彿承載的時間忽然有了重量,那是十三年的重量。
……
小孩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是女的就叫莫葉,就是莫忘葉家的意思。
雖然我做了敗壞家規的事情,但我還是希望孩子能歸入葉家族譜。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叫王葉,首先如果姓王這個名字就不好聽了,另外我真的希望女兒能快快樂樂的長大生活,沒有公主那個頭銜,其實才能有更多的選擇餘地,何況我們葉家門庭哪一樣不比皇宮重闈要自在逍遙?
如果生的是男的。那就顛倒過來,叫葉漠,就要冷漠的漠字,絕對不是那個文縐縐的墨字。
是男的可能就要避免不了入王家宗祠,我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只能算是俗名,給他遊訪民間或者回外祖父家時用的。但也有一些別的意思,生在皇帝家,不能像我這樣太待人熱忱了,多些漠視也好。
怎麼樣?我給孩子取的名字是不是意境深遠?師兄你拍板吧,儘管你一直不肯承認你是我的師兄。但我承認你有這個權力就夠了。
……
在陳酒看信的時候。林杉正拿著火鉗捅灶膛裡沉積生煙的火灰,根本沒看這邊,他似乎真的不介意讓她看這封那個女子寫給他的信了。
而當陳酒讀完這封信,她臉上已滿是驚訝神情。
“原來……”在看完手中攤開的信紙上最後一個字時。陳酒已忍不住喃喃開口。“……葉兒的名字並非化名?”
林杉聞聲回頭。只是淡淡說道:“你在看完這封信以後,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疑惑?”
陳酒沉思起來,既然林杉主動向她開啟了詢問的大門。她必然會珍惜和抓緊這次機會,過了片刻,她就認真地問道:“葉兒以後還會姓王麼?”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句,但回答起來要涉及的事項則非常的繁瑣。
林杉慢慢說道:“如果按照葉兒孃的選擇,當然是會入葉家族譜,但為了給皇家一些面子,也不能直接姓葉。”
陳酒凝眸又問:“那你把她留在京都,又完全斷了她來找你的念頭,這是為何?”
“葉家現在也已不復存在了,她回不去。”林杉略微頓聲,“……思來想去,還是讓她迴歸皇家,待在親生父親身旁,又有兄長照顧,總比待在對她而言只是外人的我身邊要好些。宮裡她的那位長姐王晴和二哥王泓雖然不與她是同母所生,但都是心善溫和的性子,想必也不會排異她。”
“你的這些考慮倒也沒錯,葉家是回不去了,認父歸宗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但……”陳酒的話說到這裡略有遲疑,“……你不能說,對她而言你只是一個外人,我能從那孩子的臉上看出,你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就是現在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害怕,你假逝的訊息傳到東風樓,那孩子就似變成了一具空殼,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一點是我做得欠失妥當,沒有考慮到她只是個女孩子,承受能力有限。”林杉輕輕嘆息,然後又道:“但要讓她接受皇家生活,就必須削弱我對她的影響,而且三年前我的那種情況,稍有不慎可能真就去了,不如早讓她有些心理準備。至於我現在雖然過了這一劫,卻也沒有像十多年前那樣的精力去照顧她,她也長大了,無論怎麼說,我的離開對她都是好事。”…
陳酒動了動嘴唇,心裡還有些話想說而沒說。
沉默了良久,她才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們總會再見的,你有沒有想過要對她說些什麼?”
“沒有。”林杉微微搖頭,“如果她能忘記我,也許可以過得快樂些。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左右,離別再所難免。”
“有時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是不在乎,還是不明白?”陳酒說話時外表還比較的平靜,但心裡實際上有些疼惜,“沒有誰能永遠伴隨在誰身邊,可儘管如此,還是有那麼多的人選擇在一起,為什麼你不能也這麼想?”
林杉望著陳酒,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但就在這時,灶上鐵鍋中的水沸了,熱氣蒸騰掀開了鍋蓋一側,林杉的注意力因之偏移。過了片刻,他只是隨意問了一句:“是不是要撈米了?”
陳酒見狀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