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謂物有兩極,阮洛彷彿能從地上那碎掉的剔透碎尖角里頭看出一些絲絲縷縷從斷口飄搖而出的寒意。…
王熾收回了左手。他的大拇指原本套著寬玉扳指,那扳指被那麼粗暴的擊碎,他的拇指難免也多了兩三道血口子。只是很幸運。這幾道口子看來割得並不深,只是有幾粒血珠子從淺層面板裡滲了出來。
王熾隨意地用右手搓去左手大拇指上的血珠子。自然垂手於袖中,然後他看向那個從閣樓上走下來的女子,淡然說道:“姑娘不是來添茶的,是來添人命的。”
那個下樓時還姿勢妖嬈、聲露媚態的女子,此時眼中柔和已然盡散,流露出的是一抹殺人前的兇光。她筆直盯向王熾,一副將要索取什麼的樣子——她要索的當然是人命。
她的眼角餘光又不時在阮洛臉上點過,似乎並不如何重視此人的存在。顯然她已經辨別出來,這個年輕人並不會一絲武功,他剛才絲毫不知道躲她投擲的暗器,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目標人物身邊多沒多這個人,能起到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
倒是目標人物本身有些棘手,剛才自己只是想輕鬆將那根旁刺剔除,卻沒想到這個中年男子這麼厲害,早已先一步覺察,幫那年輕人擋了一下。
沒料到這個年輕人對目標人物似乎很重要的樣子,這女子忽然有些後悔,剛才如果投向那年輕人的暗器只是虛晃一招,這中年男子還能避過麼?
——不過,任這幾個人武功再高,憑藉著那一絲在兩個時辰前植入他們經脈中的滄浪絃音,他們決計支撐不了多久。
剛才屋中正是他一個幫手也沒有、還多了一個需要他救助的累贅的時候,但那絕佳的機會只持續了片刻功夫。聽到屋內器物激劇破碎髮出的聲響,不似失手打破一隻碗碟的聲音,外頭守著的四個侍衛隨從已經趕了進來。
但隨著王熾這邊入增四個幫手,兇狠女子那邊也赫然多了幫手。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王熾頭頂上一塊閣樓的木質地板塌方了,好似早就被人整齊的鋸開了一方活木,兩個黑衣蒙面的刺客踏穿這塊活木,從上至下向王熾壓來。
灰塵翻滾、人影晃動之際,王熾被一名侍衛閃身扯了一把,同時被扯開的還有阮洛,另外的一個隨從、一個禁衛則配合得滴水不漏的在木板貼地後立即大步向前,揮匕疾刺!
接著閣樓上濃厚的灰塵瀰漫鋪下,王熾與阮洛已經被侍衛拉出室外。屋內環境太狹窄,而且閣樓上先跳出兩個黑衣蒙面刺客後,緊接著就又有幾名刺客照著此法踏穿閣樓躍下一樓。二層閣樓的木地板已經快被刺客們拆完了,茶舍一樓一下子聚集了這麼多的刺客,既不方便己方展開攻勢,也容易失漏了對主子的保護。
然而這一撥早早埋伏在二層閣樓裡的刺客們似乎對一些進攻陣型進行過嫻熟演練,眼見目標人物退出到了室外,他們並沒有緊跟著跳出去,而是在與留於室內的兩個侍衛一番激鬥無果後,待這二人也退出室外。那群刺客便以茶館為土堡,重疊站在門口,密集地向外投擲蚊群一般的細小暗器。
幸虧王熾、阮洛二人被侍衛拽出去得早,否則真的難免被這些密集齊飛的暗器所傷。
侍衛十四在確定將王、阮二人拉到一根房柱後頭,暫時能避過那些飛來暗器,他就著了一個空暇,從懷中摸出一粒東西。朝那茶舍大門砸了出去。…
“嘭—”一聲悶響。一陣白煙滾滾,撩得人眼不能視物,門口激飛而出的暗器勢頭稍滯。晚一步從裡面出來的十三和阿平二人這才瞄準一個喘息之機,連忙從那片暗器可及的門前位置閃身退開,躥到了茶舍門前的另一根房柱後頭。
六個人都暫時脫險,十四立即朝王熾這邊快語說了一句:“他們人多。因而能攜帶的暗器也多,這是我們比擬不了的。”
十三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淌下的血水。好讓自己的雙眼不被血汙所蒙。剛才他雖然極力躲避,儘管護住了頭部要害,但還是受了些皮外之傷。啐了一口沾染了腥鹹味的唾沫,他來不及多想便說道:“擲雷火丸。把茶舍點著了,燻那些賊子從鼠洞裡鑽出來。”
十四聞言正要伸手朝懷裡掏,他忽然就聽阮洛搶著說道:“不。茶舍點著了,裡頭的夥計怎麼辦?到現在還不確定他們是不是有誰被困在裡面。”
他的話剛說完。就聽見王熾嗓音微沉地道:“不用找他們了,他們都被那群刺客殺死在後院了。”
阮洛甫一聽他這話,心頭先是一驚,然後他就順著王熾的目光一指,從挨著茶舍側牆的一條巷道看去,看見茶舍堆放雜物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