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帝還對是否嚴罰廖世。有些猶豫不決。嚴廣為廖世申辯所列出的道理,那時靈帝還能聽進腦子裡一些。
但可悲的是,因為廖世不但沒有一絲流傳世間的名聲,其人還長得極醜。並且有時候他笑得張狂時,目中還會流露出些許佞厲神采。太醫局的某幾個醫官注意到這一點,密謀之後,將藥鬼傳人的惡名蓋在了他身上,偏偏這話還讓靈帝相信了。
事情發展到最後,如果不是嚴廣以命護友,而皇帝確也如嚴廣申辯的那樣,找不到廖世與藥鬼傳人之間有關係的力證,廖世可能真要就此身首異處。
廖世最後得到的處罰是永久監禁,‘住’進了天牢。
原本冷眼旁觀此事的人們估摸著以廖世外貌看上去的年紀,在天牢裡住不了幾年就得老死,也就沒有再衝他落井下石。
但未曾想,廖世無比命硬,在終日不見陽光、鼠蟲橫行的天牢裡,他不但活了將近五年,還幸運的活到了周朝滅亡,新國朝天子大赦天下的鈞令。
但廖世獲釋出獄時,臉上無喜無怒,只寒氣森然地道:“廖某殘生,不會再醫治任何人。”
如今看來,這些都是旁的閒話,但廖世遭遇的事,卻讓太醫局裡某種風氣愈發堅固。不會再有誰敢輕易在眾人面前出頭了,在對太醫局來說,較為重大的事情面前,必定是眾醫官相互商議出了結果,再才由其中一人代為上稟。
不求有過大家一起擔,但最好做到功勞均分。謹慎精準不止是醫道要則之一,某種謹小慎微的情懷,如今也感染和改變了太醫局裡的每一個人。
太醫局裡的人未必全都是德厚仁愛的聖人,但絕對得做到不犯一絲錯漏。即便犯了,至少也別將這些錯失顯露於表。
嚴廣跨越兩朝,擔任太醫局醫正,一直也做到了如此。不知是太醫局的環境所塑,還是嚴廣本身心性溫平所致。
不過,只要是一個正常人,精神上保持一種姿態久達十數年,就算起初是扮演了一部分這種形象,在這麼多年月的累積下來,也會影響到本心的。
如果說嚴廣立身太醫局位首十幾年,年逾花甲還未退休,皇帝那邊也還沒有擬定候選人的動作,這一切皆是因為他一絲不苟的作風,使人無可挑剔,那這一次他的藥箱被盜的事,可算太醫局有心謀升的某些人可以把握的機會了。
儘管嚴廣丟了藥箱,目前看起來沒有對他的工作造成致命打擊,但他下屬的那些醫官能找到的也就是這個牽強條件了。…
只因嚴家出的事不堪推敲,正如此刻史靖說的那句話一樣,在這件事上,想要做些文章,用心點,或許也是做得的。
如果等嚴廣把他丟失的東西慢慢配備齊全了,可就連這一點兒機會也丟失了。
僕人已經端著沏好的茶,回到花廳中。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老爺和三少爺的手邊,僕人見這兩個主子都在沉思,不敢杵在花廳裡礙眼。識趣的退到了外頭,侍立於門邊,以方便隨時回應老爺的吩咐。
史靖的一句話,即勾起了他那三兒子心裡的諸多頭緒。
近年來朝野上下一片和平景象,外無戰事,邊防平穩,至於國域內的事。皇帝一直在很用心的做著恢復民生的事。各部門臣工也是積極配合著貢獻能力,但這似乎與樞密院無甚關聯了。
史信待在樞密院副職上,更是感覺異常清閒。
除了本職配備的假期外。日常的工作,大部分時間就是逢五日一例朝會,站在大殿裡旁聽一下眾位臣工與皇帝議事——大抵與民生社稷相關的事務,他想搭一句話都難——其它時間。史信若有請假的需要,大多當天就能批下來。並且很容易就能請到一整天的假。
在非常時期,樞密院的工作壓力和事態變幻都是極強極複雜的,所以在閒時閒養,是皇帝對這個部門的一種另類賞賜。其它部門的臣工大多也是認同這一點的。
但史信自己不這麼認為。
如果工作上沒什麼事,他便常常自行推敲一下朝堂官場中的格局變化。他不會因為他的推敲而去實際做些什麼,只是想以此摩擦一下自己的大腦思路。不想讓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因為長久賦閒而變得遲鈍。
對於三兒子的這種習慣和‘鍛鍊’方式。史靖所持的態度是偏向支援的。不過,史靖剛才雖然提了一句嚴家的事,卻沒有想太多,他的沉思,是因為另一件事。
畢竟是到了一定年紀的人了,近段時日常常工作到深夜,史靖已感覺到身體有一些內火上浮的症狀。啜一口甘香茶湯,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嗓子,史靖放下茶盞時,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