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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部分

過來,一個縱步,從腳下那道臨時架起在水面上的排梯上躍起,落足於林杉身邊。

突然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單薄的竹排一端一陣下沉。林杉的身形微晃,閒著的右手急伸,按在梁興獻的肩頭,穩住身形的同時,也是順勢從梁興獻背後懸著的箭簍裡拔出兩支羽箭。

“嗖嗖”兩聲。一對羽箭刺破虛空。直奔著殘垣上斜插的那面青字旗幟。

箭矢的尖端雖不如寶劍鋒利,但攜帶著切割虛空的急速,垂掛的番旗兩端繩條被箭矢凌空切斷。較之箭矢橫行於空中的速度,那拂動旗幟始終未停的微風彷彿越發的慢了。斷開繩條的破敗番旗如一個強打精神站立的人瞬間萎靡下來。拂著殘垣墜落。覆在了牆根下青川王猙獰僵硬的臉孔上。

破敗的旗幟隱約映出青川王突出的顴骨和鼻樑,擋住了他在死後還驚怒睜大著的雙眼。僅隔了三步距離看著這一幕,林杉靜默了片刻後才輕聲嘆道:“非王稱王。落得淒涼。”

青川王耗盡一生都在追求王者之尊,在他活著時,絕難想到在他身亡之後,這一絲遮面的尊嚴,還是他的對手贈送的。

從抽箭到拉弦,林杉的這一套動作在數步之外的眾兵士眼中看來,既快又準,已然將弓箭的作用發揮到優勝處。聚攏在一起的數百兵士中,不論是像梁興獻這類在十多年前就識得林杉的老兵,還是後來者,無不或高或低發出幾聲驚訝吐息。…

此刻,唯有站在竹排上,離林杉最近的梁興獻注意到林杉在松弦後,呼吸聲中突然湧現出的幾縷雜亂。

雖說十四年前軍中一別,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再見,可在此期間,關於林杉的傳言,梁興獻雖然身在軍營,卻沒少聽過議論。

最初得悉林杉謀逆,在逃離京都的路上被射殺的訊息,梁興獻是既驚又怒。他不相信林杉會謀逆,這是他的一種說不清來由的信任。為此,他差一點又要犯軍規擅自離營,好在他念及林杉曾教訓過他的話,最終是自個兒把暴躁的脾氣壓住了。

梁興獻準備把自己那二十二條軍紀罪狀贖清,信守與林杉的約定,然後再想辦法查那個他根本不相信的林杉謀逆罪,卻不料就在他好不容易把二十二條軍紀罪狀贖得只剩兩條時,又得知林杉回京的訊息。

原來是詐死!梁興獻欣喜之餘,最大的情緒卻是憤怒。自己的一腔信任居然被耍了,這回他是真的頭頂冒火了,再不管贖什麼軍紀罪狀,直接離營就要奔赴京都找林杉問個明白。不料,頂頭上司早就看出異端,梁興獻出了軍營不久就被截了回去,他耗了幾年時間好不容易贖到只剩兩條的軍紀罪狀又增新項:重大軍紀過失!

至少得撈個敵軍先鋒官的頭名,才能把這道重大罪狀抹了,難啊!南昭近幾年主張積蓄實力,除了剿滅幾股地方作亂的山大王,交戰敵手都未超過萬數,此外極少起戰事,敵將的頭顱哪是那麼容易拿得到的。

但也虧得這種機緣,近幾年來,梁興獻的急躁性子已是有了明顯收斂。另外,對於林杉第二次傳出京都的死訊,梁興獻表現得異於常態的冷靜,原因無他,被耍過一次,暴怒過一次,沒那麼容易再相信了。

不過,他雖然不信,但心裡終是有些忐忑,就怕有那個萬一。好在今天,他果真見到了活著的林杉,心頭的那絲懸念可以落實了。

果然又是故伎重演玩詐死,差點又被騙了。梁興獻心底暗暗笑罵的同時,也有幾個問題迫不及待的想找林杉議明,可他沒有高興多久,就又察覺到了新的擔憂處。

林杉的第二次詐死,訊息傳到梁興獻耳中時,說他是死於一場大火,被焚得屍骨無存。現在看來,林杉雖然活著,但氣色極差,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一別十四載,如今林杉也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卻已是霜發早生,體能明顯有著衰弱的跡象。

到底是怎樣的遭遇將林杉耗成這樣?新疾?舊傷?梁興獻忍不住在心中問道,莫非是自己想偏了。京都大火確有其事?林杉並不是詐死,而是九死一生?

一眼睹見林杉蒼白的臉頰上驟然浮出的幾縷血暈,梁興獻忍不住正要開口問,卻見林杉把空弓扔了過來,也不等梁興獻伸手接,直接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梁興獻,等得了閒時,我再找你敘敘舊。”林杉撿起擱在腳邊保持著撐開狀態的寬大布傘,傘下陰影中他的臉色看起來總算沒有剛才直接露於陽光下的那種蒼白,那兩抹詭異的紅暈也淡化了。略微頓聲。林杉看著梁興獻。眼中有疑惑神色滑過,又說了句:“以你之勇膽,往高了說不準,但要升離步卒的位置。應該不是難事。為什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