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會武功的廢人,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如果不是因為丞相的命令在那裡,要殺這個突然發難的書生,只用一掌還嫌多餘。
至於那個中年道人,也許他會些陰招,但只憑一雙肉掌,絕難避過自己十招 。
高潛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從蹲身到站起,他的身形的確趔趄不穩,但還不至於被毫無武功底子的岑遲一撲即倒。他不僅沒倒,也沒有鬆開抓著岑遲的手,而是五指如一把生鐵鉗,驟然收緊三分,箍得岑遲右臂手骨“格格”輕響,不斷也得裂。…
而就在岑遲的右手小臂快要被高潛折斷的時候,天空忽然膨開一片白色粉末!
高潛下意識閉上眼睛,緊箍岑遲手臂的五指力道略微一緩,然後他就嗅到了淡淡的麵粉香氣……
居然是麵粉!
高潛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在睜開眼之前,抓著岑遲小臂的五指已提前發力。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在他眼裡類同廢物的書生實則極為陰險狡詐,他有些後悔,剛才他下手應該更狠一些,直接一掌先廢了此人,而非只是較勁於一隻手臂。
但他的這點察覺終究是滿了半拍。
就在身邊傳來岑遲吃痛悶哼的同時,高潛也感覺到了脖子上的那點涼意。
這絲涼意比刀鋒更薄,所以也令高潛更為不安。
他恍惚記得這是什麼器物才能給人的感受,但又記得不太清楚……
——這是因為,他以前只是旁觀這種器物纏死別人,而今天他是第一次親自感受,這種器物纏到自己脖子上的滋味。
“死吧!”
身旁一聲暴吼!
聲音仍是來自那個平時看著謙和、斯文、單薄、病弱的書生……岑遲!
“你!”高潛在麵粉白霧中睜開眼的那一刻,他亦怒吼出聲,如掉進捕獸器中的猛獸。
但他只來得及吼出這一聲。
纏在高潛脖子上的,是一根如絲般細、但卻比鐵絲還堅韌的絲絃,若非弦上已經染血,肉眼或許還不亦看清。
但不論如何,這樣看似細弱的線一旦纏上了高潛的脖子,勒在具有一定彈性的肌膚裡,縱使高潛袖子裡藏有一把利可斷金的匕首,他也不可能揮匕割頸斷絃。
何況,岑遲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右臂骨折的劇痛、肋下毒發的絞痛一齊轟擊著精神,幾欲令岑遲昏厥,但他知道事情此時才到了勝敗瞬息翻轉的最關鍵處,他不能鬆懈分毫,所以他毫不猶豫啟齒狠狠咬在自己的舌尖,滿口腥鹹只為以這第三種最接近大腦神經的劇痛來提神!
在以痛抵痛的同時,他還算完好的左手衣袖狂舞,點點如閃過縫隙的白光飛掠,只憑一次機會,就成功纏上了高潛的脖子。
他就如一個從未套過馬的生手,卻只以一次出手,就將一匹正憤怒癲狂的烈馬套了個正著。
這一次,他亦在賭!
如果沒有投準,緊接著他將面對的會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懸崖,他再無機會出手。
也許是距離太近,也許這可算另一種天意所驅,助他那平時只會執筆舞墨書寫的手,忽然有了神擊之能!
“喀…”
岑遲左手大拇指屈起,狠狠按在手中那隻小盒子邊沿一處突***,直接將其摁陷下去,然後他就鬆開了手。
小盒子脫離了岑遲手掌的控制,卻並未變成死物,在一聲輕微的異響過後,它開始自動收緊從盒體裡“吐”出的那道細絲 。但由於細絲的另一端纏在了一個人的脖子上,盒體的重量顯然拽不動一個青壯男子,所以它只能倒飛出去,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儘管如此,盒體內的絲線仍沒有停止繼續收緊,絲絃張扯到極限,盒子裡便又發出了一種機簧互相打磨的金屬聲音。
絲絃的另一端已經在高潛肌膚柔軟的脖子上勒出深深的一道血痕。
喉結被鎖,無法說話,脖子上最大的血管和呼吸氣管被勒緊,高潛的腦海裡已經出現了寂滅空白。…
然而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岑遲就要真正得手的前一刻,小盒子內部機簧金屬片摩擦發出的聲音近在耳畔,給了高潛一種提示……
這應該算是岑遲在“絞殺高潛”全程計劃中最大的疏漏了。
但這一處失策也不能盡算作是岑遲的疏漏。
因為即便是主持製作這個盒子的工部官員,恐怕都無法料到,只是丞相府裡的一名家將,居然能知曉掌握破壞這器物的竅門!
高潛終於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