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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5部分

然而這樣雖然有些辛苦。但充實且穩定的生活,並未持續太久。

竟僅僅只持續了三年。

在那個雨夜之前,師父在岑遲心裡的形象,依然是偉岸博學的,他只有滿心的敬服。

但這樣和諧的學習環境,似乎就在那一夜被暴風閃電衝刺砍伐得粉碎。

究竟是什麼原因,造就了這個結果?

九歲那年被迫離開大荒山,離開了師門學派以後,岑遲在外流浪遊學了十多年,一直很費解。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師父為什麼會突然如瘋魔附體一般,握著把尖刀衝進了他的臥房……

師父。你眼中突然流露出的狠辣,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在多年以後再遇大師兄蕭曠,一番長談過後,岑遲終於知道了九歲那年,師父要趁雨夜殺他的原因,但他心裡的疑惑反而更深沉了。

三年間,一千多個日夜的諄諄教導,生活上雖然清淡但不失細微地關懷,難道都是假的嗎?

如果不是二師兄突然衝了進來。冒死抵擋,師父。您對我,真的下得了手嗎?

眼前的那兩間熟悉的草屋漸漸在視線中模糊。似乎是因為漸去漸遠,又似乎是變作煙塵隨風而逝;大荒山雄壯高偉的輪廓也開始變得模糊,似乎是如濺了水的墨團,層層暈染入夜色中,又彷彿在往地下陷,陷入了一片海……

眼前卻出現了一條山路,這條路沒有崎嶇的石礫,反而鋪著整齊的石階。石階小路兩旁的風景皆已模糊成了墨色,只有石階反映著月色銀輝,現出正一步步走在石階路上的那個頎長人影。

這個人影將雙手束在背後,兩隻寬大的袖子晃盪在半空,似乎只要那人的手臂再垂下去一些,這袖子便要拖到地上。

岑遲記得那背影,尤其很清楚記得那人頭髮上插的那根木簪。

曾經師父揹著他走山路時,他有好幾次差點沒忍住要去拔那根木簪子。

那時很單純的只是覺得好玩罷了,不似現在,時間彷彿過去了很久,又彷彿只是眨眼即至,當他再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木簪,他的心驟然緊縮。

彷彿在那根樸實無華的木簪上,纏繞著森冷氣息,而那頎長的身影也已被抽空,住進去了一個惡靈。

“師父?”

儘管岑遲對那熟悉的背影隱隱心生懼怕,因為那背影讓他想起九歲那年的雨夜殺戮,但看著師父一步步走遠,他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

他本來是不相信鬼神怪力論的,只怪九歲那年,迫使他離開師門學派的殘酷經歷,在他心靈上刻下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使他在再見某人時,止不住的心神失穩。

不知自什麼時候開始,烏雲掩蓋了銀月,天空又下起了雨。

然而岑遲沒有感受到臉上有冰涼雨水滴落,他只是聽見了雨水打落在石階上發出的聲音,水霧四濺,石階上已經又走遠了些的師父背影,變得更加朦朧。

那道模糊的背影,並沒有回頭的意思,依然繼續一級一級踏著石階向前走。

“師父!”岑遲高喊了一聲,下意識往前追出一步。

也正是在此時,他發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極輕,彷彿飄在半空,只是起意向前躍出,即像切雨的燕子,一下子掠出了數丈。掠到離那道影子只差不到七步的距離。…

這詭異的一幕,令岑遲心頭無端一空,他頓時又隱隱意識到。自己彷彿變成了掉入陷阱裡的兔子。

那個在雨幕中漸漸走遠的背影忽然站住腳步,轉過臉來……他的臉模糊了五官。不知是因為雨越下越大影響了視覺,還是因為那張臉孔猙獰扭曲到了一起……

那個人手裡握了一把尖刀,鋒利的刀口彷彿能將天空墜下的雨滴切成兩瓣。

那個人冷冷說道:“遲兒,為師來看你,新換的床鋪可還習慣?”

持刀的模糊人影在說著話的同時,似乎也正要走過來,但他又只能在原地扯動腿腳,卻邁不開實際的半步距離。

到了這時。岑遲才看清,原來那模糊人影的腳下,還有一個少年身影。那個少年緊緊抱著持刀人影的雙腿,才致使他邁不開步履,而少年身上的靛青色衣衫已經變成一種暗紅顏色,並非因為被雨水打溼,而是被血水浸透。

“走啊!”

少年仰起臉轉過來,大聲喊道。

與那頎長人影模糊的臉孔不同,蜷在地上的少年雖然身形模糊在了一片暗紅顏色中,但他的臉孔輪廓在夜色雨幕中卻能非常清晰的印入岑遲眼中。那睜大的雙瞳嵌在慘白的面龐上,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