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開口說道:“幾天前,我……”
不待他把這還有些猶豫著的話說完,門口就由遠及近響起了那陣對別人而言普通、但對這間屋子裡每個人都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上了樓來後,就忽然變得快了許多,凌厲話至中途只是遲疑了一下,虛掩著的門便被上樓來的人開啟了。
在房門開啟的那一刻,伏劍的視線就如一把筆直的劍射了進來,並且他的目標顯然正是凌厲。而令屋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是,此時伏劍的目光充滿了一種不善意的色彩。
伏劍剛剛走入室內,他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在看見折劍將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斥向凌厲的話語便沉著嗓音劈頭蓋臉地湧來,“干擾宗門任務,竊看同門弟子的單子,還在新任務前頭削同門計程車氣,這三條違逆宗門規矩的罪行,足矣讓你在水牢裡待上整整一年。”…
思及宗門那處專門關押違逆弟子的水牢,從那兒出來的人,沒有誰身上不爛掉幾塊皮的,屋內的孫謹和烏啟南當即準備替凌厲在師叔面前求情。
不過,他二人還沒開口,就又聽到伏劍冷冷說道:“只是看在你毒傷未愈,今天的事我可以暫時不向宗門回稟,我想你應該知道如何收束自己。”
屋內的三個年輕人一身武藝大多是靠伏劍教出來的,但孫謹與烏啟南早就知道,伏劍為了栽培凌厲而花費的心思精力遠超他二人。此時見他這般說了,雖然在語氣上仍不肯緩和分毫,可這是他一貫的脾氣,未必是他極怒時的樣子,他大抵是不會真去懲罰凌厲什麼了。
兩個年輕人不再言語,皆是默默在心裡鬆了口氣,緊接著他們就見伏劍側目看向折劍,難得地表露出一些和氣口吻地說道:“折師弟,你把凌厲送回清風館去吧。”
折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向凌厲走近,一隻手握在他右手小臂上。
凌厲心裡也很清楚,只要伏劍上來了,他再想說什麼也都來不及了。不僅如此,如果他此時還要堅持什麼,起的作用就只是給師傅徒增怒氣。另外他其實也不太確定,剛才他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個設想,是否只是自己多心了。略微猶豫後,他還是選擇將那未說的話壓下在心底中。
與折劍一起出去時,凌厲留神看了一眼伏劍帶在身邊的那個年輕姑娘。
此時不僅是伏劍那身辛酸苦難的破衣枯琴裝束換卻了,這被他帶在身邊的姑娘也已是嶄然一身。她剛才在那餛飩館作賣唱女的一身行裝換成了一套素淨的水色挑梅痕的衣衫。瘦窄的臉頰洗去裝飾蒼白的粉末,透出自然的淡淡健康紅暈,襯著這身稍顯素樸但隱現雅緻的衣裝,使她渾身都透著一股青春動人的氣息。
這是他的同門師妹,但不是跟他在一個師傅手下學藝,所以自她入了宗門那天起計算,他也不過見了她兩三次。這兩三次的見面,中間時間差距跨度極大,而師妹進了宗門時又正值成長極快的年歲,所以他每次與她碰上。都會從心底裡覺出一種很強的陌生感。
凌厲記得上一次他見到這個師妹。她還只是如一根竹竿般的身段,而今天再見,她已經出落得真正像一個姑娘了。
只是伏劍卻把正值妙齡的她帶來了京都。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此次京都之行。當存在諸多危險。可這個師妹與師姐傅玉華一樣。在宗門中主要學的不是武功,而是琴棋書畫四雅之一,她實在不適合出現在京都刺殺行動的這場漩渦中。
如果當今皇帝準備給他的兒子選王妃。或許這個師妹可以取代了某家閨秀千金,得以混入皇宮。但宮中一直還未有這個訊息傳出,恐怕近三個月之內,是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了。
那麼伏劍帶她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伏劍雖然慣常冷漠,不知憐惜為何物,但他也並不愚蠢,賠本的生意他是不會做的。
在凌厲用充滿疑惑的目光盯著師妹時,他的這個極少見面的師妹也正用同樣的目光看向他,區別在於他實際上是在質疑伏劍這麼做的目的,而師妹是在辨識這個有些眼熟的人。
琢磨片刻,師妹終於想起這個與其他師兄弟都少見許多的師兄,小聲喚了聲:“你是凌師兄?”…
凌厲回過神來,眸色一柔,輕輕點了點頭,但他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被折劍帶出門外。
最後望了一眼被一扇門關去外頭的那個背影,師妹回過頭來,望著屋內另兩個師兄,忍不住說道:“凌師兄怎麼了?臉色好差,我幾乎沒法認出他來。”
孫謹看著師妹秀巧的臉龐,原本被凌厲的話勾得有些壓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