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嚴廣的夫人先育有兩個兒子,卻都是因為家族怪病而少年夭折,但慶幸的是,嚴夫人就是在三十三歲時生育了第三個兒子,並且還避過了那種怪病的再次侵害,這個嚴家三子也就是嚴行之的父親。不僅能以此事例證明葉子青說的那話不是隨口找的理由,而且後來我們在東出山附近遇到廖世,從他那裡也驗證了此事。葉子青明明不會醫術,卻似乎與老藥師結有前緣,她的許多看法觀點都得到了老藥師的認同,兩個都是怪人。”
陳酒不禁一陣唏噓感慨。
陳酒對於葉子青的印象,只侷限在她買下東風樓之後在樓裡出現的那幾面。對於這個傳奇一般的女子在回京都以前與林杉、王熾兩個時勢下的俊傑青年同遊名山秀水間的那段經歷,陳酒只能透過林杉願意回憶轉述於她的那部分內容裡進行想象。
可即使資料如此有限,此時陳酒也已對那個已經遠去的女子又心增了一道敬佩。
而一想到難怪林杉會如此傾心於她,自己如何努力,似乎與她的距離都還隔著那麼遠,陳酒心裡又隱隱感到一絲酸澀。
染髮的全過程大約要用掉兩個時辰,所以林杉就隨手揀了本書翻著掃閱,待他察覺到為他梳髮的女子許久沒了動作,他才擱下書問了一聲:“在想什麼?”
陳酒聞聲才回過神來,連忙加快了手中動作。時辰已經不早了,自己若再這麼走神拖延,林杉今晚能休息的時間就又要緊縮掉一截。
想到他明天要去北大營,來回一共將近有百里路程,又是一番辛苦,她就為自己剛才的因私走神而感到愧疚,對自己的所思所想當然也就儘可能的簡略敷衍了事。
“沒什麼,只是第一次聽聞……有些覺得新奇。”陳酒輕聲細語,待她將一團膏狀墨色顏料均勻塗到林杉的頭髮上,她就又輕緩說道:“你也別了,坐到躺椅上去吧,我給你摁摁頭。兩個時辰有些漫長,你先將就著小睡一會兒。明天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得費不少精神。”
林杉依言而行,感受著陳酒恰到好處的輕柔指勁。妥帖推揉在頭上幾處寧靜心神的穴竅處,他放鬆下來的精神漸趨疏離。沒過多久,就雙肩微沉,側頭挨在靠椅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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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的事情過後,陳酒離開了林杉的居所,回到她自己在這北地小鎮上租住的屋舍裡,休心靜養了幾天。其實她身體髮膚未受寸縷傷害,那天的遭遇大多隻是假象,只是因為事發突然。雖然事後真相大白,可多少還是對她的心緒造成了一定的衝擊損害。
靜靜待在自己屋裡這幾天,陳酒連酒坊也沒去照料,存酒差不多都售空了。時至第四天,一個酒坊那邊的夥計忍不住跑來陳酒的私宅請示,得到的答覆令那夥計吃了一驚,竟是又要閉坊幾天,而且再開的日期也未給個明話。
釀酒需要一個週期,可是這幾天因為林杉這邊一直小事不斷,酒坊那邊陳酒也就疏於管理。固定週期被打斷,再加上小酒坊儲量有限,存酒售罄也難避免。…
如果是專心從商的酒家。面對小作坊容易在產業鏈上出現斷截的這種常見問題,大可藉此酒品暢銷的基礎,要麼擴大產業面積,增產供應大需求,要麼抬高產品價值,兩種應對問題的途徑都無甚問題。物以稀為貴,陳家的酒別家造不出那口感,並且這酒在鎮上賣了將近一年,口碑不錯。稍微漲些價是會導致銷量削減,但不會隱生大的矛盾。
然而陳酒沒有這麼做。
她其實並未徹底死心塌地的想落戶於北地這處小鎮。酒坊開辦了快一年,地契仍然是租賃的。並未實購下來。關於陳家的釀酒秘方,她也從未向酒坊裡的夥計傳授分毫,所以酒坊缺了她照料,才會這麼快就停擺。
她對林杉說不想回京都,準確點來說,其實是她看出來林杉不會不回去了。她只是鐵了心要跟著他,知道西川那地方她肯定是跟不去了,只有留在北地這處小鎮,或許還有機會再見他回來一趟。
但前幾天林杉在勸她回京都的同時,隱隱約約還告訴她,連此地他很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她的心境頓時塌陷了一角。以前的她若有什麼愁緒,可以在酒坊忙碌的氛圍裡打發掉。
老藥師有句話她非常認同:有些人的心病就是閒出來的。讓這種天天長吁短嘆、感天慨地的人走出門外去曬曬太陽,或者跑跑步,再者下田去耙一天的地,累得屁滾尿流地回來,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什麼心裡的鬱悶惆悵自然就沒有了。
但這種“治療”辦法一般是對於無端自擾的偽憂愁有效,而一個人若真是將憂愁落到實處,就不是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