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皇子殿下……”始個開口問詢的,是主治趙御醫,他斟酌著說道:“殿下昨夜是否還去過室外,因此染受風寒?”
王泓聞言漸漸凝起了目光,平靜看了趙御醫片刻後,他才以極緩慢的語速說道:“因為陛下之事,昨夜本宮的確有些失眠。雖然因為身體疲累,很早就歇下了,可精神一直很清醒。夜半的時候,本宮披衣起身到外頭走了走,以為再累一些就能睡著了。”
果然不出華施閒所料,趙御醫在聽了皇子的回答後,心裡默默這麼想著。不過,也是因為思及華施閒表述過的揣摩,趙御醫很快又問道:“恕微臣冒昧,敢問殿下去過何處?”
“趙醫官何故如此發問?”因為昨夜自己經歷的事情暫時必須秘而不宣,所以陡然一聽趙御醫這詢問,皇子臉上神情裡頓時透出一絲不悅。
趙御醫問的這個問題太湊巧,正中王泓顧慮處,所以任這個問題問出時用的語氣是多麼溫和,病中強撐精神的王泓也不會有多少耐心應付了。
頓聲片刻後,二皇子王泓又想到趙御醫之前話裡提到的“風寒”二字,隱約意識到一個問題,就又編纂遮掩了一句:“只是繞著小園子裡那座假山走了幾圈,這也能出問題?”
皇子不確定趙御醫是不是已經知曉了什麼,故而他這反問實際上有兩重意思。一來繞假山走幾圈就因此受了風寒病倒實非他所能料;二來是試探:自己的寢宮,難道還有什麼不能閒步於庭的約束?
只是略微動了動心神,王泓就頓時覺得一陣疲累感如海潮一般席捲上頭,不等聽那幾個醫官後面還問了什麼,他的意識就控制不住的模糊起來,再度昏沉睡去。
“殿下?”趙御醫正說話至半途,才忽然覺察到榻上皇子情況有異。探詢了一聲,確定皇子忽然就昏睡過去,他便不敢再打攪了,只是默然長吁一口氣。
剛才為皇子施針的華施閒見此情形,就輕聲說了句:“殿下本來就是強打精神醒著,便也容易隨時散神。”…
昨夜由宮女請過來一次的那位馮御醫行至榻邊,再次為昏睡中的皇子診脈,靜默了片刻,他站起身來對兩個同僚說道:“是風寒無疑,照此拿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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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寒發熱是這三個御醫之前就商議過的,此時意見再次歸於一致。思及這位性情溫和的皇子卻有一位德字冠譽卻手段頗狠的義母,三個御醫此次出診華陽宮這一趟,行事不禁都有些過於謹慎了。
配好了藥,交給兩名生員負責去煎煮,三名御醫從華陽宮裡走出來,不禁皆是連嘆數聲。
行於植滿松竹等青之君子的庭院間,背後那座宮殿漸漸由松蓋竹蔭遮去,圓潤鵝卵石鋪就的曲折小徑前頭,剛才皇子話裡提到過的那座假山漸漸現出半邊來。
這座假山是前朝那位敗國君主斥重資打造的,山體雖為人工塑造,但本質卻是實實在在的從天脈峰上挪下來的一塊整石。
前朝工部存檔有錄,此整固山石重逾萬鈞。七十三年前由工匠從天脈峰上採下來時,因為天脈峰奇陡無比,用不了牛馬之力,全程都是靠人力搬運,動用奴工上達千人。
又有史官文錄,在這塊巨大山石的運輸的過程中,因為失足滑下陡峭巖崖喪命的奴工就有二十餘人,摔殘十四人。外加上採石的時候不慎被鑿子鑿穿手心、被錘子敲斷手指致殘,被連番山頂暴曬與強勞奪去性命的奴工,為了這一座假山。只是在天脈峰上就折損了奴工六十人。
六十這個數字。整好是前朝最後一位敗國君主下旨採石直至亡國的年份長度。
諷刺的是,據前朝史錄,那位亡國君主採下此巨石的用意,據說是經當時欽天監主官“問天”之後的結果。據說。有此巨石鎮守皇宮。能保皇都穩定。
這麼重的巨石。可能在面對地裂之變的時候,依然能絲毫不被撼動,只是前朝亡國君主沒能來得及懲罰那位欽天監主官的另一項重大勘測失誤了。
新京都落座的湖陽郡。如今儼然一派皇都浩瀚氣勢,只不過它的主人早換了別家。天脈峰巨石若真的能鎮壓守護著什麼,也不再是為前朝那位君主施為了。
與那對前朝留下來的兇獅石雕被挪來挪去,最後丟去了統領府大門口看門的處境不同,這座原本落地在前朝東宮太子殿的假山,在新朝建立後,只被挪了一次,就是搬移到了華陽宮前庭院。每一個來訪華陽宮的人,但凡走的前庭主路,必然都能在來時和走時看到它。
十多年前挪移這塊巨石的時候,只是平地搬運,就折騰了羽林衛數百人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