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片刻,他又說道:“不如你給我當頭來上一棍子,這樣我也可以歇了。”
方無抿緊了‘唇’,不說給,也不說不給。
“給我吧。”岑遲沉聲一嘆,望著中年道人的眼神漸漸有了哀求之意,“我知道你手裡肯定還留有一份。”
方無依舊坐著不動,只聲音緩慢地問道:“我給你那種‘藥’,但你吃了可別發瘋,別再做瘋狂之事。”
“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岑遲挑了挑嘴角,“除非那紅‘色’小‘藥’丸是仙丹靈‘藥’,否則服食之後雖然能‘激’起些‘精’神,最多也只是夠我張嘴說話罷了,還能怎樣。”
“我也是為了防著你胡來,決心要殺高潛的事,你就騙了我。”話雖這麼說,方無卻還是做出了讓步,果然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紙袋,隨手丟到了岑遲‘胸’前蓋著的棉被上。
岑遲動了動手指,想去拿那裝著‘藥’丸的紙袋,但他卻很快又放棄了,長出一口氣,說道:“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
“那就別動。”方無說著,已至桌邊,倒了杯涼開水端過來,幫助岑遲服‘藥’。此時屋中的情景,實在不適合外人得見,因而方無沒有喚人送開水進來,他非‘女’子,在有些事情上也沒那麼多的講究。
不過,岑遲本也是隨‘性’之人,涼水助‘藥’對他而言算得了什麼,他現在只想儘快吞下那‘藥’丸,要減輕些身體上的痛苦。
內腑受挫之痛、斷骨之痛、拔毒之痛,一併襲來,對他這樣毫無武功根底的人而言,確實令他每清醒片刻、每一次呼吸都變成活著的折磨。
關鍵是他此刻還有些怕那個夢,不想再次入夢。比起身上的痛苦,在那漆黑背景下的模糊夢影中,他感受到的那種剜心恐懼更加難捱。
如果讓這中年道人知道自己討要那‘藥’丸的目的,減輕痛苦還是次要,其實主要是為了不讓自己逃避那個夢,這道人一定會笑的吧?
心中的雜念一閃即過,岑遲不再多想,略微低頭,下‘唇’湊近方無遞來的水杯,含了口涼水合著那顏‘色’有些詭譎的小‘藥’丸嚼碎吞下。
第一次服食這種‘藥’丸時的感受,他依稀還記得,但此時當他再一次感受到這種‘藥’丸的‘藥’力時,心裡還是止不住有些驚訝。
一團焰火自腹中燒起,但只是燒到了五臟六腑,如被困在鐵爐中,並不能烘熱因為失血過多而冰冷的四肢。這種體溫上的差異感受,怪異得令人無法描述,然而即便非醫道中人,也能體會到,這是病態的‘藥’效。
儘管如此,嘴‘唇’絲毫未恢復血‘色’,但雙頰卻燒出幾縷血絲的岑遲,又很受用的感覺到,服‘藥’之後身體確實舒服許多,神智上也清醒不少。…
只是‘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臟有些煩躁,如在鍋子裡受高溫灼烤的豆子,有些不規律的跳起落下,高低輕重不一,似乎還有炸開成碎的可能。
岑遲閉上眼睛,儘可能將呼吸梳理平緩下來,以圖病態心悸的感覺能漸漸平復一些。
這第二次服用‘藥’丸,他的感受比第一次時更清晰些,察覺到這‘藥’丸的邪‘門’之處,他偶然心生一絲畏懼,暗付道:這‘藥’果然不能隨便吃,‘藥’‘性’太猛烈了。
想到此處,他腦中忽然又冒出另一種念想,忽然睜開眼說道:“老道,你這‘藥’讓我不禁想起一個人來。”
“你指的是廖世吧。”方無‘摸’須說道,“我也想到了,這種譭譽參半的‘藥’,很可能是他的手段,但這‘藥’確是蕭曠給的,我並未見過廖世。”
這話方無在第一次給岑遲吃紅‘色’小‘藥’丸時就說過,只是那時候岑遲已處於半昏‘迷’狀態,方無覺得他可能已經忘記,就又重複了一遍。
可實際上岑遲並未忘記,也沒有因為方無把‘藥’的事情推到大師兄身上,就斷了懷疑廖世的念頭。
廖世雖然屬於北籬學派的旁支傳人,但與岑遲這個北籬主系弟子隔得可不止一代,照說雙方不會有什麼來往也屬正常,事實也確是如此。現在岑遲忽然認真思考起這個人來,乃是因為他將這個人的線索搭到了二師兄林杉頭上。
岑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據我所知,廖世因為前朝老太后的事,厭絕了皇帝家的人,竟也將救贖了他的南昭新君一家子也算了進去。因而他在離開天牢後的行蹤,一直是極為隱秘的,連皇帝都瞞著,卻只有師哥知道。”
方無知道他有兩個師兄,一時有些不習慣這種有些古怪的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