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這兩個人涉險,都是自己大意疏忽造成的,陡然見到三年未歸的貼身侍婢,卻發現她容貌上淒厲的遭遇。自己一時激憤,就忘了對室外的防備。…
還好經過自己幾年的經營,在自己居住的華陽宮裡,還算有幾個機靈人。
大門外那個太監忽然高呼一聲:“德妃娘娘駕到。”聲音之大,足可穿過兩道房牆,讓裡頭的人聽見,也給了裡頭的人寶貴的數息準備時間。
——小星迴華陽宮的事情,定然是有這宮殿裡的幾個舊人提前知道的。
面對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殿內皇子最親近的養母、還隱隱然有封后勢頭的德妃娘娘,身份鄙薄為奴的宮人絲毫沒有話語權,更別提找藉口阻攔了。那太監只是高聲一呼,嗓調陡然過於拔高,便不可避免的領了十個耳光。
“夜深人靜,還如此噪聲,驚擾皇子休息,你是怎麼當的差?”外殿大門已經開啟,與寢殿內室只隔一道門了,德妃略帶惱怒的話語聲就有些透了進來,“女官記下,白天再領這劣奴受罰,禁閉三天,重新把夜守宮閣的規矩抄寫一遍!”
寢殿內室,王泓已經快步走到那長屏風後頭,看見了亦是一臉驚容的小星。至於他早些天就已藏入這屏風之後的那個人,卻是沒見蹤影。
德妃來了,小星也已是聽見了外頭的聲響,話不及多說,王泓就抓住她的手腕,拉她來到一排衣櫃面前,目光一掃,掀開其中一道櫃門,將她推了進去。
信手扯了兩套懸掛在一人高立衣櫃裡的袍服,作了一個虛掩,王泓就關上了櫃門,快步又走回屏風前。
外殿雖然縱深數十步,但與內室的橫距只有十來步,當德妃已經行至內室房門口時,室內的王泓才剛剛坐上榻沿,還來不及脫鞋掀被佯裝熟睡。
望著內室的門緩緩開啟,王泓眉心一跳,忽然想起小星剛才交給他的那本記錄北邊事務的冊子。那冊子斷然也不能讓德妃看見,只是他剛才起身去屏風後的時候,並未將它收起來,恐怕就攤在榻上顯眼處。
寢殿內室長明燈微弱的光芒,被門外越來越近、也越來越亮的宮燈一迫,明暗反差極大的兩種光明交錯在一起,屋內的所有事物反而都變得模糊起來,如被水浸了的畫。
王泓焦急之下,扭身朝榻上胡亂一抓,幸而他的運氣不錯,很快手指就碰到那冊子的邊沿,連忙抓著它塞進了錦被下。
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有機會將那冊子藏去更隱秘的地方,寢殿內室的門已經開啟,在煌煌宮燈的簇擁照耀下。衣冠華貴齊整的德妃蕭婉婷蓮步輕踏,走了進來。
隨著一眾宮女太監的步入,寢殿內的座燈、角燈都點起來了,室內頓時被照得通亮。坐在榻沿的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德妃走進寢殿內室時,看見二皇子王泓不是平臥在榻上,而是坐在榻邊,並且雙足已經穿進鞋子裡,像是正準備起身的樣子,德妃不禁感到意外,同時心裡也還有些疑惑。
王泓不像是剛剛被門外那太監的高呼聲吵醒,而像是早就醒了,但留在內室守夜的宮女卻在殿外大門處,那麼剛才在這內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母妃。”王泓見德妃已經進來了。就先喚了一聲,然後起身迎了過去,“兒臣拜見母妃……”
不等王泓躬身,德妃就步履稍急,抬手扶住了他的小臂。微笑著道:“快免了,你還跟母妃客氣啊,快坐下。”
德妃要扶王泓回榻上倚著,王泓則怕她一掀被子就看見他倉促藏在錦被下的那本冊子,便只坐回了榻邊,然後立即喚宮女伺候德妃坐下。…
德妃雖然心有疑惑,但她並未立即就表露些什麼。只是先依了王泓的意思,但她又吩咐宮女將椅子搬到榻邊,她才坐了下去。
等看清了王泓汗津津的前額,德妃臉上頓時現出擔憂,她從腰側取了絲帕,細細替他拭乾。同時憐慈地說道:“怎麼發了這麼多的汗?你剛從宮外回來那會兒,不是還好好的嗎?”
王泓對此只是淡笑著以舊話蓋過:“兒臣從小就是這樣容易拖累別人的體質,其實這也沒什麼,休息一晚上就會緩和了。”
“也就是你敢這麼拿自己不當一回事。”德妃不禁責備起來,“母妃看著你從剛學會搖搖晃晃地走路到長成現在的俊後生。付出了半輩子的心血,你就當欠著我的,需好好愛惜自己,知道嗎?”
“兒臣遵命。”王泓微微低下頭。
德妃幽幽一嘆,然後緩言接著說道:“母妃剛才可是聽太醫局那御醫說了,你手心的傷才剛好了一點,就又被掙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