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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部分

帝鬆開了揉著女兒頭髮的手,坐正身形,側臉朝王泓看來,慢慢說道:“你的身體不太好,小時候頗多兇險,如今長大了,身體似乎養好了些,卻也不可大意。朕原本是打算讓姓葉的那老小子把醫術傳給諾諾那丫頭,今後你能得這樣一位王妃,朕才真正放心。現在這事兒不成了,朕不奢望你娶得神醫王妃,這世上既知皇家規矩體面又醫術高超的女子實在太難尋,朕只希望你的王妃至少秉性純良,是個賢內助,少些勾心鬥角,多體貼自己的夫君。朕就兩位皇子,在京都又沒有親族積累根基,不得不防著可能有人往秀女裡摻惡,你要理解。”

………

(839)、新秀

“柳絮飛花處,雨燕啄春泥,青紅垂枝蔓,春水近沙堤。”

清風館東院的八角亭中,一個身著鑲藍邊皂服、腰掛一柄皮鞘大刀的年輕男子一手按著扶欄,一手端著雙耳銀製酒杯,咂咂舌尖美酒的燻辣,然後慢慢吟出二十字。

在他的面前,沒有花沒有柳,無鶯無燕,只有十幾名京都府衙差在幾間屋子裡進進出出地搜查著,屋內不時傳出陶器、木器之類的事物摔碎或者被擊破發出的噪聲,略有些刺耳。

而在他的背後,擺了兩碟糕點一壺酒的石桌旁,一個年齡與其相仿的年輕人憑桌坐著。他屈肘攤開雙手捧著臉,目光定定盯著那兩碟糕點,一雙鳳目無甚神采。

這樣的日子,自清晨睜開眼就開始重複,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經歷了最近這幾天的事情,石乙覺得自己彷彿一夢未醒,一夜過後,許多事都變了,有幾個人似乎憑空消失了。

他悵然看著面前那碟糕點,只覺得口乾舌燥,根本沒有伸手動那糕點的意思。他的視線其實也不是在看著瓷碟裡精緻的糕點,而是盯著碟子下面一隻正在奮力搬運著一粒糕點屑的螞蟻。

一隻螞蟻的生命意義,大約就在於能不能搬動比它的身體大上數倍的食物,至於別的事情,可以不必在意。做一隻螞蟻,是不是比做人要簡單得多?畢竟……只需要出蠻力就夠了啊。

石桌上,一隻蟻馱著一粒糕點屑慢慢挪動。它純黑的身體那麼小,幾乎完全被糕點屑壓在下面。乍一眼看去,就彷彿只是那糕點屑在行走。

石乙看著這隻蟻,心裡有諸個念頭閃過,最後只留下了一條。他默默唸著:再加把勁,就快到了,小螞蟻……

然而就在這時,一根手指壓了下來。

小螞蟻費了好大勁兒。終是沒能把它幸運找到的甜美糕點搬回家中,沒能有幸去品嚐,沒能召喚蟻族一起來享受這石桌上的寶藏,只在石桌上留下它的屍身。死在它正努力搬運的食物上面。

石乙微微一怔,過了片刻,他才抬起頭來,看向站在石桌對面的那個皂服年輕人。

這個穿著京都府大獄班頭公服的年輕人,實際身份是府尹大人韓士儒的第四個兒子韓景青。府尹大人的四公子在京都名氣並不高,因為最近這三年他一直在外地求學,也得虧如此,他才能把正牌班頭的公服要了過來,自己穿上。

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卻是為了一個義字。因為京都府這次辦的一個案子,牽涉到他的同學兼好友。

第一眼看見老同學穿著這身行頭出現在眼前時,石乙也是大感驚訝,因為他與韓景青同學三年,從未聽韓同學提到過他竟還有著這重身份。

不過。此事說來也巧。在學廬三年,正是因為石乙不問韓同學的家世,只與其交流學問,韓同學這才願意與石乙交心為友。那段時間正值韓景青與父親鬧彆扭,不同意父親要他學習時下主流的四典六書十三經以備科考,韓景青一個人獨自跑到外郡,倔著性子開始了他熱衷的算學求學生涯。

但這種孤獨艱苦的求學時光。韓景青只堅持了半年左右。因為他對算學的興趣實是一時熱度,再加上家裡斷了他的生活費供應,夢想在現實面前就是那麼不堪一擊。好在這個時候,有石乙的資助,韓景青才能在外頭熬了三年,勉強拿了結業證明。三年後回家。他那父親也沒再多說什麼,為此事韓景青心裡是很感激石乙的,年輕人一無所有,卻極重臉面。…

然而韓景青很明顯並不知道,石乙資助他那三年的真正用意。

在那三年求學時光。石乙不問韓景青的家世,是因為他自己也有不好明說的身世。青lou公子的身份,說出去比不說時更會惹人嫌。石乙不問韓景青家裡的事,而韓景青自也不會反過來問,兩個人倒因此結交了三年非常純粹的友情。

可在那段時光裡,儘管石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