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信留於相府中為客的能人異事雖然不少,但平時煮茶閒談的所在都是在府中另闢的一處院落。因為史信在朝中掛職的特別之處,如果不是相處關係特別近的人,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帶府中賓客到這裡來。
岑遲早有心理準備。在剛出城南垃圾山旁的小廟時,他就探問過那兩名相府派來一直在保護他的家丁,然而丞相家要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也不會擴散到每個家丁都知曉。
所以岑遲在與史信寒暄了幾句後。就心意含蓄的問道:“史公子眉間有愁色。若是有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史信目色動了動,有些為難之意的說道:“你才回來,先歇歇。緩緩我再告訴你。”
“你看起來有些焦急。”岑遲遲疑了一下後又問道:“我騎驢回來,倒沒費什麼勁。自去年出遊之後,一直清閒,史公不時派人送去盤纏。也不用為生計勞作。現在一回來,看見公子犯愁,我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心下有些不安。”
“岑兄,你總說這些,倒讓人覺得我們史家結交你只是一種交易。”史信惱了一句。…
沉默了片刻,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邊月亮升起的高度。然後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先請你幫忙解一道題。可是我們說好了,這只是為了平你剛才所說的不安。我也想快點解決眼前的問題,但今天真的太晚了,而且圖紙都在父親那兒保管。我一時也舀不到。”
“圖紙?”岑遲疑惑了一聲。
“要起戰事了。”史信微凝眉頭的說道:“青川外圍那群夷人老早以前就揚言。每十年就要與我國戰一次,直到戰勝為止,這仗從前朝打到現在,一直沒有個了斷。父親見約戰之期漸近,便加派了潛伏於青川夷族軍政內的秘探,果然截獲了一批圖紙,依照地形構置的圖表。應該是作戰序列。不過那些圖紙看來像是被故意打亂了順序,也不知道是否完整。”
岑遲淡然說道:“完不完整。待拼接後自然能有結果。”
“嗯。這個問題由你出手,我也能放心許多。”史信衝岑遲笑了笑,他換了個話題後接著又說道:“夷人常做飲血啖生肉的事,多兇殘暴厲之輩。難以訓化,恐怕就算把那塊地方收回來。夷人也是不會安順為民的。要了結這件事,怕也只有殺伐一條路可走。而站在彼方設想一下,他們想勝,相比手法也將是一次狠過一次的。”
“這些事岑某並不擅長,當然也會有擅長這些的人去分析。岑某會竭盡所能做好擅長的事。”岑遲站起身,向史信拱了一下手,然後繼續說道:“我一直堅信,被打亂的順序必然有能復原之法,除非其本無序可循,那也是可以換一種方式破解困沌的。而作戰圖這種東西,因為具有實地性,即便有殘缺的地方,也有依照固定地理情況進行推敲填補的機會。”
“甚好。”史信眼色一亮,讚道:“我一直困惑在復原圖紙的方法上,倒沒想過這些,岑兄剛剛回來,只三兩言就讓愚兄解惑不少。”
“公子高抬我了。”岑遲微笑著說道:“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這跟進屋要先開門是一樣的道理,公子沒錯失什麼,岑某所說的只是補救之發,類似爬窗越戶了。問題的根本,還是拼出那張圖來。”
“岑兄過謙了。”史信也站起身來,朝岑遲拱了拱手道:“此事全靠你了。”
……
次日晌午,春光明媚,又是個好晴天。
丞相府邸,史氏父子在書房裡面待了許久都未出來,書房裡也沒什麼聲音傳出,讓守在書房外院落裡的幾名家丁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中央的日頭微微偏移,光芒卻更耀眼了一些。這時,書房對面的迴廊中急步走來一名捧著只盒子的青年,這青年人衣著與院子裡的家丁一樣,但又有明顯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腰側配有一把短刀。
這把刀便是身份的象徵。雖然他對丞相來說,依舊不過是一名普從,但在所有的相府僕役中,他們能行使的權力是最多的。當然,這類人相府裡存在的並不多,並且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露面的。
所以當院落裡的幾個家丁看見那佩刀青年走來後,立即都是垂首示敬,那佩刀青年也是輕輕一點頭的還禮,然後他就徑直走到書房的門口。扣響了門板。那青年換做單手託著盒子時,盒子多露出的一面上,一道殷紅的液體蔓延開來,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鮮豔得有些刺眼。…
站於溫暖春光下的一名家丁無意中的一抬頭,目光正好對上這絲赤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