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的事情上。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就算邢風不介意她的回來,會給他惹來無盡麻煩。她便更要儘早全面地讓邢風知道,她的處境,而不是在聽了他的誠意之言後,只知道心安理得的受用他的信任。
可這樣精簡的過程描述,還是勾起了她不願回想的記憶。無法調和地使她的情緒跌落谷底。
而就算不提那些錯亂複雜的關係,只說她現在的處境,在邢風這個一直生活在安閒鄉村裡的少年聽來,也實在過於驚悚了些。…
看著莫葉靜坐在地、垂首不語的樣子,邢風才恍然回神,慢慢鬆開握緊的雙拳。想到莫葉現在該是承受著怎樣大的壓力,這個時候他用這樣帶有強迫意味的語氣開口,無疑又是在給她施加新的壓力。
不過,他雖然鬆開了握成拳頭的手,緩了緩心緒,但他沒有再坐回到她身邊。
短暫的沉默後,他看著坐在地上埋首於膝間的這個兒時夥伴,平靜開口:“葉妹。”
垂著頭的莫葉雙肩明顯的顫了一下,她慢慢抬起頭來,就看見站在身邊的邢風朝她平平伸出右手。
已長到十八歲的邢風,身長六尺有餘,莫葉就是站直起身,頭頂也才勉強靠近他的鎖骨。此時莫葉坐在地上,他站直著身形,頓時給莫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的手伸出來時,手臂很平,似乎沒有拉她起來的意味,然而他的眼裡又並沒有蔑視的意思。
此時場間氛圍,似乎變得頗為古怪起來。
莫葉對此其實並未過分敏感地想太多。儘管分別三年,再重聚只是不到一天工夫,但她未曾質疑過邢風對她的態度。不僅如此,經過這大半天的相處,她還有些欣然地覺得,如今的邢風,對她的意義,仍舊如三年前那般純粹而又堅固。
她的情緒起了波動,是因為那兩個字的稱謂。
在京都三年的生活,這個稱謂倒時常在耳邊響起,這是阮洛對她的稱呼,和煦又禮敬。但擱到邢風身上,這兩個字卻是全然陌生的。八年前第一次相遇,二人以同齡玩伴哥哥妹妹的相互稱呼,後有了短暫的同學共師緣分,便一直是師兄師弟的互稱。
如今他忽然改口,當這個本該使莫葉覺得熟悉的稱謂,用一種別樣的嗓音和語調喚出,她的心緒有一瞬間變得頗為複雜,無聲怔住。
莫葉腦中的空白只滯囤了數息時間,在她握刀的手被塵霧中的人影握住時,她就已經回過神來。
從小到大,除了在邢家村陪伴呵護她長大的那幾個家人……譬如習慣攥著暖和厚實的斗篷一角,將她裹挾在身側的師父,或者在雷雨天,抱著她的半邊肩膀哄她入睡的嬸孃,再或者體格壯碩,常常將她掀到肩膀上玩騎小馬遊戲的馬叔叔……除了這幾個人,她警惕敏感於任何人氣的靠近。
即便是在京都熟悉了的幾個朋友,她也始終心存一絲莫名的距離感。
此刻,突然有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觸,繞過了她的後頸,握住了她的手背,掌控了她手中親自打磨的那把長鐮刀,這是她極為牴觸的事情。厭惡到心悸的感覺,令她的精神在瞬間走出腦海裡那片蒼白的迷沼……
(853)、遺策
…
莫葉目光微動。
這個時候,誰還能幫得到她?不是她不信邢風,也不是她視邢風愚鈍,而是……這是事實啊!
尤其是現在,當她大概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並由這身世帶來多大的風波,便更該心裡明白,憑邢風目前的能力,不但幫不到她什麼,反而應當避她遠些。
起初她忍著不說,遲疑許久,就是怕給邢風惹麻煩;而之後邢風表達出來的誠摯態度,使她略改初衷,那她也是想讓邢風瞭解清楚現實情況,早做防備。
從伍書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心中泣血,便決定了不要再因為自己的事,連累任何人。
離開邢家村三年以來,中途再沒有聯絡過一次,時至今天再相遇,邢風還能像三年前那樣,滿心誠摯地施以援手,且不說他是否能幫得上忙,就說這份感情,也令莫葉心神感動。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接受。
她忌憚京都發生的事情再在她的眼前重演。
所以她慢慢別過頭,不再看邢風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現在遇到的事情,是你幫不了的。並且,你一旦沾手此事,便極有可能惹上一身麻煩,甩脫不得。你不要管了,過了今天,我也該走了。”
邢風聞言,表情滯住。
他其實已經意識到,莫葉遇到的麻煩存在巨大危機,旁人但凡染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