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個時刻永遠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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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漆牆後,重重瓊樓林立,其間的一座樸素中透著威嚴的樓宇裡,燈火又是亮了一宿。
門外站守了一宿的海公公掩著嘴,輕輕打了個呵欠,望著天邊隱約現出的曙光,他雖然覺得疲憊但不敢因此怠慢。
身後的御書房中坐著的是君臨天下的皇帝,是那個手握天下的人將他從一個苦力窩裡提了出來,位置升到了御書房主事太監的位置。他知道像自己這樣身體有殘缺的人,如果一直待在那個極苦的地方,他現在恐怕早已勞累致死。
並未在**中蹉跎很久的他就做到這個位置,心思還是比較單純的,他不會去猜測皇帝的用意,只是震驚於君恩之後,真心感激並忠心於皇帝,發誓對於皇帝陛下要求自己做的事,都是極為盡心仔細。
不過此刻,自我要求很嚴的海公公就在掩嘴打呵欠的那一瞬間,並沒有發現有個一身純黑粗布衣裳的青年人從行廊的一個朱漆大柱子後閃身而出,一個縱躍已經來到他身邊。他沒有襲擊海公公,只是腳尖只在地上踮了一下,即推門進了御書房,一連串的動作在一個呼吸間即完成,宛如一隻竄進廚房竊魚的黑貓。
御書房中,端坐於桌後的男子眼皮微微一抬,只看了進門的那個著一身純黑粗麻質地布衣的青年一眼,目光重新又落回到左手中的一冊素面奏摺上。
他眉峰微微一凝,接著凌空執筆的右手輕輕垂下,點觸之間,已在那奏摺尾處留下一行方正的小楷。合上奏摺隨手放在桌上,他這才用手指揉捏了一下額頭,緩緩開口說道:“都辦妥了?”
這個坐於桌後的青年男子,一身明黃色的寬鬆常服上水繡紋龍宛如活物,正是昭國去年夏末登基的新君王,王熾。
黑衣男子自進了御書房後,便如一杆標槍一樣站在昭帝御批的書桌旁。他沒有行禮,親見當朝皇帝批改奏摺的全過程,臉上的表情依然古井無波,直到昭帝開口問了一句話,他才十分平靜的說道:“林杉和他的馬伕都已出城。”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昭帝連可能會問到的細節都提前回答了。
只是,這兩人看似聊家常的一段對話,倘若公開,無論是從雙方的語氣,還是從談話的內容來講,都足以讓全朝文武百官動容——有昭國子民如斯,見了天子不行臣民之禮,不敬稱天子,還能直視天子點批奏摺而面色波瀾不驚;有天子如斯,百官面前下旨緝拿,轉身之後即安排下屬全程幫助此通緝犯逃逸。。。。。。
昭帝得到黑衣男子的答覆,絲毫沒有質疑的意思,只是欣慰的舒了口氣,端起桌上一碗不知擱了多久的燕窩羹喝了一口。黑衣男子見狀,平靜的目光這才微起波瀾,開口說道:“都沒熱氣了,要不要熱一下,海公公就在外面。”
“涼一點也好,提神。”昭帝剛剛嚥下一口燕窩羹,略一頓就又將整碗燕窩羹數口全飲了下去,然後朝那黑衣男子微笑著說道:“也只有在這種小事上,你才會上點心。”
黑衣男子聞言沒有回話,只是在臉上露出一抹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
昭帝卻因為他臉上的這抹微笑,眼裡的神情變得純粹了些。將書桌上的奏摺推到一邊,他著手把原來鋪在桌上的綢布慢慢朝一邊掀開,露出塗有暗紅色獸漆的桌面來。
昭帝指著那張被紅色墨汁畫出無數線線圈圈的桌面對黑衣男子說道:“你來看看,這道新棋局該如何解。”
黑衣男子默然朝桌面看去,目光漸漸凝聚。
(004)、換棋
在這個只有兩個人存在的昭國最高階別的書房裡,也只有昭帝明白黑衣男子此刻腦海中出現的圖形。
這是需要一點棋藝的高手才能有的視覺方式,線上條雜亂豐富的桌面,將舊的線與點過濾剝離,得出一副由最新墨跡勾繪的棋盤、棋子。而這一切不用紙和筆,全憑腦海中的一股意念。
黑衣男子這麼做的原因之一是不想萬一留下棋局,藉此將昭帝的心思流出宮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來,他時常透過此舉鍛鍊意念,從而使得長期隱藏身份居於禁宮的他不會情志麻痺。
昭帝對於黑衣男子的這一行為,內心裡表示很認同,很讚歎。
昭帝只是記憶很好,但自身的武功修為並沒有這個黑衣男子高深,所以他無法做到黑衣男子的這個境界,每每只是透過對方的解答來推測其過程。有時候他也有些懷疑,難以體會一個人內息修為到達一定境界,透過調息而將視力調整到這種近乎妖化的境界,到底是個什麼感覺